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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语言勾引比刚才的动作勾引明显多了。
赵慕予整个人有些晕陶陶的。
我把工作取消了好不好。
这句话里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可惜没一个字成功进入她的大脑,因为她的注意力暂时被其他的感官所占据。
比如,江舟池的头靠在她的颈侧,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似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仿佛有羽毛轻轻撩拨而过,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慕予忽然有点热,连带着耳朵也开始微微发烫。
从傍晚在学校里的掌心吻,到现在毫无章法的啄吻,她觉得江舟池好像是在温水煮青蛙,等她慢慢适应。
只可惜,收效甚微。
因为她猜不到江舟池的吻什么时候会落在她的嘴唇上。
于是,他特意为了她而放缓的节奏不但没能给她带来一丁点的放松,反倒让她的一颗心不停地上上下下,片刻不得安宁,永远悬在半空中。
赵慕予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腿,试图平复一下愈发不安分的心跳,免得被江舟池听见。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声音还很正常,没有暴露太多她的真实情绪。
只不过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回来,再加上大脑还没有彻底恢复运转,所以在回过神后,只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好什么好。”
江舟池听得清清楚楚,扯唇轻笑。
赵慕予见状,知道江舟池没当回事,重新打起精神,加重语气,搬出之前的约定,提醒他“刚才我们在车上不是已经说好了,不准因为我耽误工作吗,现在这么快就反悔是什么意思”
江舟池下颌枕着赵慕予的肩,闻言,认同地喟叹了一声。
是啊。
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呢。
江舟池似乎也对自己的朝令夕改感到无奈。
只是,他的语气并无悔改之意,好像完全不介意当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出尔反尔,甚至还反过来开导赵慕予“反正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食言了。”
言外之意,她也该适应了。
赵慕予“哼。”
食言还有理了是吧。
赵慕予对江舟池的厚脸皮甘拜下风,心想他倒是清楚地知道自己都有一些什么臭毛病,可问题就是死不改。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了江舟池有自知之明感到高兴,还是应该先骂一骂他的知错不改。
曾经,赵慕予最讨厌说教,如今她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哪怕她知道江舟池可能只是随口说一说,也还是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对他进行教育道“要是你取消了工作,那其他工作人员怎么办为了你一个人改变工作计划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以后别再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江舟池耐心地听着赵慕予的训话,做到了骂不还口。
但还手了
。
他的吻没有再继续。
然而动作并没有停下,原本箍在她腰间的大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一开始,赵慕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酥麻突地从脊骨升起,她才意识到江舟池在做什么坏事,白净的脸庞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有点后悔用这么不正经的姿势和江舟池谈这么正经的事了。
和刚才的亲吻不同,这个动作带着一点侵略性,如同不小心遗忘在干燥森林里的一个火种,随时都有大火燎原的危险。
尽管还隔着一层衣服,赵慕予依然可以清晰感受到那只手如何在她的衣服里作乱,好不容易解冻的手脚又有了被冰冻起来的趋势。
这一次,她没有再放任江舟池无休止地索取下去,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舟池也没怎么设防,顺着赵慕予的力道,往后一退,靠在了沙发背上,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眸底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叫停。
赵慕予“”
装什么无辜。
赵慕予一个没留神,差点又被江舟池的眼神蛊惑了。
幸好她的头脑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察觉江舟池圈着她的手臂没怎么用力,于是轻轻一挣扎,便轻松逃离出了他的怀抱。
重获自由后,赵慕予没有犹豫,立刻从江舟池的腿上跳了下来。
还没等摇晃的身子站稳,她就匆匆地丢下了一句“我先去洗澡了,你自己玩会儿吧”,而后一头冲进了旁边的卧室。
江舟池依旧坐在沙发上。
明亮灯光下,他的眉眼懒淡,看着赵慕予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蔓延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1701是一套两居室的小户型。
主卧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
也就是说,想要去浴室的话,赵慕予势必要再次经过客厅。
在卧室里拿好换洗的衣物后,她没有急着出去,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接着一鼓作气,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冲出了卧室,直奔浴室。
她没有在客厅离多停留半秒。
尽管如此,在这个飞奔的过程中,她依然明显感觉到了有一道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的视线,从她走出卧室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被关上的浴室门截断。
赵慕予的手还反搭在门把上。
在门一关上的瞬间,她浑身上下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光了,头一次知道原来谈恋爱还是个力气活。
她四肢发软地靠在墙上,终于卸下了故作镇定的伪装面具,扑通扑通狂跳的一颗心也稍微找回了一点正常节奏,只有脸颊还在坚持不懈地发着烫。
幸亏她刚才意志够坚定,没有被江舟池的美色冲昏头脑。
也幸亏她及时悬崖勒马,否则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
不行。
不能再想了。
赵慕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事,打算用热水澡好好净化一下心灵,于是在浴室里待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等到她关掉花洒的时候,客厅里一阵静悄悄。
电视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赵慕予奇怪皱眉,一边想着江舟池不看电视能干嘛,一边围上浴巾,把换下来的内衣内裤丢进贴身衣物的专用洗衣机里,又把脏衣服丢进脏衣篓里,而后开始穿衣服。
不幸的是,她卡在了第一步。
因为她的内裤不翼而飞了。
赵慕予动作一顿,不相信这玩意儿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立刻一件一件翻了翻置物架上的睡衣,寻找无果后,又翻了翻脏衣篓,结果还是没找到。
该不会是落在卧室里了吧还是掉在地上了
赵慕予被这两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弄得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如果她今天是一个人在家,她直接围着一条浴巾就自己出去拿了。
可现在问题是,她的家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危险系数爆表的江舟池在。要是她就这样出去,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赵慕予权衡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寻求江舟池的帮助。
她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躲在门后,试着冲外面喊了一声“江舟池”
谁知话音刚一落,她的视野里便出现了她刚才苦苦寻找的内裤,正挂在一根修长如玉的食指上。
赵慕予“”
浴室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散尽,蒸得赵慕予的脸更红了。
她顾不上问江舟池是在哪儿捡到的,也没工夫和他说什么,只想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关上门。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那一片布料,那一根食指就轻轻往下一弯,勾住了布料,阻止了她的动作。
下一秒。
江舟池的身影出现在只开了一条缝的门外。
赵慕予一惊,赶紧往门后躲了躲,结结巴巴地凶道“你、你干嘛”
其实她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走光的风险,但毕竟她现在什么也没穿,心里总归没安全感,生怕江舟池又做出什么不是人的事来。
江舟池垂着眼,视线淡淡地掠过她暴露在空气里的白皙肩头,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了极其不要脸的话“趁火打劫。”
赵慕予“”
看吧
她就说江舟池的步调永远和她不一致吧
刚才她对他心怀愧疚,巴不得他对她趁火打劫的时候,他不打劫。现在倒好,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又心血来潮,想打劫了。
赵慕予不满地瞪视着江舟池。
江舟池却对她的不满恍若未觉,神色怡然,仿佛今天这个劫不打是过不去了。
赵慕予见状,知道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劲儿又上来了,于是打算先听听看他
又想出了什么折腾她的法子,问道“说吧,你想打什么劫。”
江舟池“让我给你暖床。”
赵慕予“”
暖床。
这是一个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词。
在她洗澡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又开始赶进度了呢
赵慕予从来不知道江舟池是一个这么主动的人,真的很想告诉他,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别这么快急着送上门等人吃。
就在这时,一声懒懒散散的“赵老师”从她的头顶砸下。
赵慕予“啊”了一声,回过神,抬起头,用还没有完全聚焦的眼睛望着江舟池,却猝不及防对上他那一双蕴着一丝浅淡兴味的眼眸。
江舟池神色玩味,然而语气一本正经,纠正了她的肮脏想法“别想歪了,我说的是字面意思的暖床。”
赵慕予“”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本来很干净的思想如今已经被江舟池影响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在心底把江舟池骂了个痛快,赵慕予才把注意力拉回来,开始琢磨他刚才说的话。
是字面意思的暖床。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他只会和她盖着棉被纯聊天,不会对她做其他的事。
可是,这可能吗
刚才只不过是在沙发上,他都已经游走在犯规的边缘了。要是真和她睡在一张床上,那还得了啊。
赵慕予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毕竟江舟池在她这儿早就毫无信用可言了。
但现在问题是,她除了答应江舟池的要求,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要不然就得光着出去了。
最后,赵慕予只能妥协,紧皱着眉,就像是在签订一条极其不平等的条约,咬牙同意道“行,你爱暖就去暖吧。”
话音一落,江舟池遵守约定,松开了手指,把赵慕予想要的东西给了她。
赵慕予立刻把门一关。
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穿上了衣服,接着刷了牙,又拿出吹风机,吹干洗澡时被打湿的发根。
等到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再也找不到可以磨蹭的事情后,赵慕予打起精神,走出了浴室,去面对无法逃避的现实了。
她以为江舟池会在床上等她,结果一走进卧室,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帮她收好了晾在阳台的衣服,这会儿正在帮她一件一件叠好。
而在她进门的瞬间,他的手里好巧不巧,正好拿着的是她的内衣。
赵慕予“”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
赵慕予一头黑线,一个箭步冲上前,从江舟池的手里抢下了自己的贴身衣物,一把胡乱塞进内衣柜里,而后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道“你不用这么贤惠,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江舟池看出了赵慕予的害羞和慌乱,但没有拆穿她什么,继续不紧不慢地叠好剩下的衣服,再一一放进
衣柜里。
柜门后站着的是一动不动的赵慕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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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关上,就露出她的脸,表情复杂,似乎还没有平复好刚才的内衣争夺战带来的波澜。
见状,江舟池眉梢轻抬,肩膀斜倚在柜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哂笑道“怎么,今晚打算就在这儿站着睡吗。”
“哦。”赵慕予听出来江舟池这是在催她赶紧睡觉了。
她回过神,正打算朝床边走去,结果脚步刚一动,她又惊讶地“诶”了一声,停下脚步,将江舟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刚才在浴室门口,她光顾着防他,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下了外出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家居服,蓬松凌乱的黑发也像是刚洗过才吹干的样子。
打量完毕,赵慕予的视线重新回到江舟池的脸上,意外道“你刚才去隔壁洗了澡”
江舟池预料到了她的反应,神色坦然,“嗯”了一声,很有暖床工具人的自觉“毕竟不能弄脏赵老师的床,否则就要被取消暖床资格了。”
赵慕予“”
这个词又要被他玩坏了。
而且,看样子他早就打好了要给她暖床的如意算盘,否则怎么还提前洗好了澡呢。
赵慕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次应该又着了江舟池的道。
然而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也无济于事了。
赵慕予认了这个栽,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就接受。
她没有再废话什么,抓紧时间,钻进了被窝里,躺在床上,看着还站在床边的江舟池,正大光明地玩赖,指挥道“后上床的人关灯。”
她从小就怕黑,睡觉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留一盏灯。
于是江舟池转身走到门口,关了房门,关了主灯,而后打开了光线柔和的壁灯。
当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以后,赵慕予闭上了眼。
她的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竖着耳朵,靠听觉关注着江舟池的一举一动。
却不料江舟池大概是属猫的,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听了个寂寞,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捕捉到,就突然感觉到棉被被掀开一角,而后旁边的床垫微微往下陷了一点。
江舟池上床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赵慕予整个人又变得像是一具木乃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从头发丝僵到脚。
还没等她适应床上多了一个人,她的腰间便忽地一紧,而后整个人往床的中央挪了挪,听江舟池低声问“不怕掉下去吗。”
赵慕予“”
也许是以前睡惯了学校窄窄的单人床,就算现在已经换成了一米八的双人床,她也从不睡中间,还是习惯性地只睡床边那不足一米的空间,而剩下的一大半床几乎就这样空着。
被迫改变了位置后,赵慕予也没挣扎着回到原位。
既来之,则安之。
她安心地躺在床中央,佩服江舟池潜移默化的能力,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一
点一点擦掉她的底线。
不过,除了睡觉位置的不同,她发现她和江舟池在睡觉这件事上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磨合。
比如,她喜欢正面朝上,平躺着睡。
哪怕今天江舟池躺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睡姿。
可江舟池和她不一样。
他习惯侧睡,把她拉到他的身边后,也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揽进了怀里,而后在她的颈侧蹭来蹭去,直到在她的颈窝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好像对“埋肩”这个姿势情有独钟。
赵慕予aheiahei”
她没有养大型犬,却胜似养了一条大型犬,找到了之前小萨摩耶冲她撒娇的感觉。
等到江舟池消停了,赵慕予也没有推开他。
因为她终于发现,不管是“哄睡”,还是“暖床”,这些都不过是一些他用来迷惑她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他的真实意图只有一个,那就是抱着她睡觉。
又或者说是,抱着她。
看穿了江舟池的心思后,赵慕予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有时候,她觉得江舟池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人,有时候又觉得他有种令人心疼的笨拙。
明明把他的想法直接告诉她就行了,却偏要拐那么多弯。
是害怕她拒绝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赵慕予的心就仿佛泡进了一罐蜂蜜柠檬里,又酸又甜。
也许是昏暗的光线降低了人的羞耻标准,她不再无动于衷,也不再羞于做一些肉麻的事,翻了个身,钻进江舟池的怀里,也伸手抱住了他。
但她的嘴上没服软,生怕江舟池得意忘形似的,故作嫌弃地咕哝道“江舟池,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粘人呢。幸好你当年没早恋,要不然真不知道你的学习会被耽误成什么样。”
当赵慕予贴近他的那一刹那,天边的星光似乎全掉进了江舟池的眼睛里。
黑暗中,他轻轻地勾起了唇角,没有反驳什么,“嗯”了一声,认同了她的话“这还得谢谢赵老师。”
赵慕予没听懂“谢我什么。”
江舟池“谢谢你没给我早恋的机会。”
赵慕予“”
什么意思
难道如果她给了他机会,他就会早恋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早在读书那会儿就对她图谋不轨了
无意推出这个结论后,赵慕予的眼底浮出一丝意外,没想到江舟池喜欢上她的时间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
这让她的好奇心被成功勾了出来。
本来她对于恋爱中的那些经典问题,例如“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你喜欢我什么”、“会一直喜欢我吗”之类的并不感兴趣。
但现在,她忍不住想要完善她和江舟池之间的时间线,一边回忆过去,一边用食指戳了戳江舟池的胸口,大胆猜测道“你该不会在超市那一次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明明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偏偏在江舟池的面前总会时不时地自恋一把。
赵慕予想,她这辈子自作多情的额度大概全用在了江舟池的身上。
江舟池倒是不介意她自作多情,但听完这话,似乎低笑了一声,平稳匀长的呼吸被打乱,回道“不是一见钟情。”
“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猜测被当事人一口否认了,赵慕予也没觉得丢脸,反而更加好奇了。
她正想继续追问下去,耳垂却忽地被一股温热裹覆。
赵慕予浑身一僵。
一时间,千万只蝴蝶在身体里起舞的痒意又随着血液流遍了她的全身。
好不容易趋于稳定的心跳再次变得混乱。
赵慕予还戳在江舟池胸口上的食指不自觉地弯曲起来。
原本她的身子动不了,还能用余光看一看,可现在江舟池离得太近了,她的余光没了用武之地,无法瞥见他在做什么,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以及,听见他的声音。
在否认完赵慕予猜测的两三秒时间里,江舟池再次开了口。
只不过他的嘴里咬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然而气息缱绻又暧昧,灌进她的耳朵里,哑声道“是日久生情。”
赵慕予“”
他的这个“日”应该是名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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