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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凡看着面前那个脸色苍白,表情极为痛苦的孕妇,心里有点莫名的紧张。
他毕竟只是专攻心脏内科的医生,对于妇产科方面的护理知识一窍不通。
“思荏,我……”
“你帮我盯着她的心跳,脉搏,我看一下胎儿的情况。”樊思荏移动到孕妇的双腿处,将一片床单撕开两片。一片铺在地上,用来接着新生儿;另一片则盖在孕妇腿上,尽量维持好一个相对安全生产空间。
长时间紧张受压,无法自由活动的情况下,孕妇的体力有些透支。
她用力抓住了林子凡的手,央求道:“医生,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我,求你了。”
“额,你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的。”林子凡回握孕妇的手,转头看着樊思荏,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樊思荏没有说话,可是从她的表情看,并不是很乐观。
“太太,作为准妈妈,想让宝宝平安出生,你也必须出力,可不能直接撂挑子给我们。”樊思荏发现孕妇的问题,并不只是早产这么简单,她还可能有腹腔内出血的情况。
“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做?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孕妇一心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只要孩子平安,她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承受。
樊思荏长舒了口气,说,“为了顺利生下宝宝,从现在开始,你都要尽可能放松自己,哪怕肚子再疼,都不要用力!”
“啊?”
“我知道想要做到这点,很难。可是,为了宝宝,我希望你可以尽量去做。”樊思荏确定她的胎位可以顺产,但是如果拼命用力生产的话,她的情况根本撑不到救护车到来。
所以,现在最可能保住母子两人性命的方法,就是让她完全放松,减缓因为紧张和疼痛出现的心跳加快,血流加速的情况。
“好,我忍着疼,尽量不去用力。”孕妇咬了咬唇,答应了樊思荏的要求,深呼吸,努力让全身放松下来。
林子凡不懂思荏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要求,朝她使了个眼色,到车外拿药品。
樊思荏看了眼孕妇的情况,握着她的手说,“太太,我去看一下救护车到了没有,你忍着点。”
“你,你别丢下我们母子……”孕妇以为樊思荏要走,一把抓紧了她的手。
“不会,我很快回来。”樊思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从车窗爬出去。
“思荏,就那个孕妇的情况,我们只能选择先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继续拖延下去,两个都会有事的!”林子凡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但是知道腹腔出血意味着什么。
“救孩子?怎么救?”樊思荏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说道,“如果让她用力生产的话,很可能孩子没有生下来,她已经不行了。”
“剖宫产。”林子凡建议。
“你执刀吗?”
“我……”
“反正,我不是医生,我做不了!”樊思荏知道林子凡做不了这个手术,深吸了口气,撩了一下前额垂落的发丝,退一步道,“而且,就算我可以做,也没有药品和设备。”
“那你让她忍耐疼痛,也根本是强人所难嘛。”林子凡想了想,说,“要不然,先让她全身麻醉。”
“不行!”樊思荏摇头,说,“一旦宫开十指,我需要她用一次力,让孩子借着羊水的冲力生下来。”
“你,你确定这可行吗?”林子凡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成功。
“不确定。”樊思荏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我妈生我的时候,就忍耐过不去用力,直到医生说可以用力了,才一下子爆发,把我生下来。她说,那时候的感觉疼得不知道怎么形容,也很难真的不去用力。可是,她说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尽力一试,哪怕比登天还难,又或者会要了她们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看着林子凡说,“所以,我相信车里那个孕妇。”
林子凡听后,没有说话,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略显惊讶。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让救护车尽快过来,然后跟消防员一起想办法,把她从车子里弄出来。”说着,樊思荏又拿了两条干净的床单爬进车内。
孕妇一看到樊思荏,原本惊恐的眼神放松下来,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说,“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
“我说了不会丢下你们母子的,当然要回来了。”樊思荏来到她身边,把床单点在她的脖颈下方,“我知道,这种忍耐很辛苦,但只要做到了,我保证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你,你这个医生,真,真是很特别,”孕妇羸弱地笑了笑,继续道,“现在哪,哪个医生,敢,敢对病患说,说‘保证’,‘一定’这样的言辞?你,你不怕话,话说太满,给……给自己惹麻烦吗?”
“怕。”樊思荏跟着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但我更希望我的话,给你和宝宝带去信任和力量。”
“有,我会努力的。”她的样子很疲惫,几次都想闭目睡去。
这时候,樊思荏看到林子凡朝她做了个手势,知道消防员已经割开了车皮,只要上车敲一下孕妇身下的铁皮,就可以把她救出车子。
樊思荏明白地向林子凡点了点头,让他稍等片刻,低头查看了孕妇的宫开情况,立刻凑到她面前,低声唤道:“太太,我现在需要你配合我,让宝宝出生。”
“怎,怎么做?”孕妇虚弱地睁开双眼,看着她问道。
“用力,把他生下来。”
“现在,可以吗?”孕妇的眼神带着疑惑。
“嗯,可以了,不过一切要听从我的号令。”樊思荏扶着她的膝盖,说,“开始。”
孕妇开始使劲生孩子,就跟很多影视剧上演的那样,只是她的声音不大,主要还是体力消耗到了临界点。
随着羊水破开,胎儿伴随着女人最声嘶力竭的一声叫喊,顺利滑到了干净的床单上。
“生了,是个儿子!”樊思荏拍了孩子的屁股,就听到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女人虚弱地喘着气,看着樊思荏问道:“医生,他还好吗?让我看看他……”
“放心,孩子很健康。”樊思荏把孩子抱到她面前。
“太好了,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女人松了口气,猛地吐了口气,陷入昏迷。
“太太,太太!”樊思荏抱起孩子,用力踹了女人周围的车皮,只听到“咣当”一声,脚下出现个大窟窿,女人和身下的铁皮一起坠落,刚好就掉在了担架床上。
“她吐血了,必须立刻送医院手术!”樊思荏跳下车子,和林子凡一起推着担架床往救护车上去。
“知道了,上车。”林子凡示意樊思荏上车,关上车门,道:“上呼吸器,测心跳,血压,输400CC的B型血,准备腹部穿刺。”
樊思荏看着林子凡和跟车护士对女人进行急救,轻轻握住女人的手,小声说道,“宝宝正看着你呢,他还这么小,不可以没有妈妈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林子凡听了这话,蹙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尽力去抢救这个女人的生命。
15分钟后,救护车到达第一医院,女人被推入电梯,送进了手术室。
樊思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跟到了手术室外,本想坐着等待女人的手术结果,但一看怀里的婴儿,立刻就去了妇产科。
“刘主任!”她找到了妇产科的专家主任刘爱玲。
“思荏?你,怎么来了?”刘爱玲是言明慧,也就是思荏母亲的第一批学生。
关于言明慧和院长樊世华的事情也是略有所知的。
“这孩子是大连锁车祸中出生的,麻烦您帮忙检查一下。”樊思荏把婴儿抱到刘爱玲手上,微微叹了口气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朝着电梯处走去。
“哎,思荏。”刘爱玲追上去叫住她,看着她脸上的污秽,问道:“你又参与救援了?”
“我没办法见死不救。”她低着头,小声回答。
“好了,我知道了,这孩子交给我了,你先回去吧。”刘爱玲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谢刘主任。”樊思荏笑着吐了吐舌头,走进电梯。
她参与救援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的,否则免不了一顿训斥。
不想,越是不能让樊世华知道的事情,越是造化弄人地撞上了。
一楼的电梯门一打开,樊梦璇和樊世华就出现在了门口。
“爸,我说得没错吧,思荏姐不但救了人,还把人送来了医院。”樊梦璇微扬着唇角,幸灾乐祸地讽刺着心里最痛恨的姐姐,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参与了车祸的救援?”樊世华不允许思荏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她。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人救活了,那还好说,一旦伤患在救治过程中死亡,她就很可能被患者家属告上法庭,情节严重的话,是要吃官司坐牢的。
樊思荏拧眉看着他,心里忍不住抱怨道:好好的,不在院长室待着,跑下来干嘛呢?
她很想找理由蒙混过去,但是不管怎么说,似乎都非常徒劳,只好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跟我去办公室。”樊世华走进电梯,不打算让樊思荏这么离开。
“可是,我有急事要办。”
“你救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急事了?”樊世华按了关门键和顶楼键,完全不给樊思荏逃走的机会。
两人到了院长办公室,一关上门,就听着樊世华训斥道:“你要我说多少次,没有医生执照,不要当街救人,如果出了意外,会非常麻烦的!”
“这不是情况紧急,又人手不够嘛。”樊思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设法解释说,“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帮个孕妇接生而已。”
“接生?”樊世华气得脸色铁青,怒斥道,“你不知道新生儿问题多吗?如果出现被羊水呛到,引发肺炎的情况,你觉得婴儿的家长会因为你帮他们接生,就不予追究吗?!”
“按你的说法,难道见死不救,就是对的,应该被提倡吗?”樊思荏无法理解这种畏首畏尾的自保模式,拧着眉厉声质问。
“谁说让你见死不救了?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是救人。”樊世华知道思荏的医药天赋,不可以抹杀,可是她放弃了成为医生的资格,就不应该再当街救人。
“当伤患命在旦夕,救护车迟迟不到的情况下,我也不应该尽可能施救吗?”樊思荏不认同父亲的观点,抢救生命,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觉悟。
“对,就算救护车长时间没到,你也不可以施救!”樊世华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笃定。
“那跟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樊思荏只觉得可笑,身为W市最大医院的院长,竟然要她对倒在面前的羸弱生命,置之不理。
“你不是医护人员,连救护证都没有,就必须见死不救!”樊世华愤怒地拍案喝斥,完全就是在强迫樊思荏接受他的这个命令。
樊思荏真没想到在医药界德高望重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勾了勾唇角,满是嘲讽道,“樊院长,您这话,要是让外面的病患听见了,他们还敢来第一医院治病吗?”
“你不要偷换概念,我这话只是针对你没有医护证,却擅自救人说的!”
“少来这套,就算我有医护证,你也会说同样的话!”樊思荏撇了撇嘴,冷笑道,“因为你从来都是个害怕承担责任的胆小鬼!”
这话显然不只是针对救援的事情,更多的是在父母离异上,为母亲鸣不平。
“思荏,我们在谈的是你擅自救援的问题,你能不能不要扯上别的事情!”樊世华知道在家庭问题上,自己亏欠她和她的母亲,这点他会想办法弥补。
“我说的也是救援的问题,”樊思荏留意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愧疚,只觉得假仁假义,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就算我有医护证,你也不会让我随便救人的,因为你害怕救援中发生意外,更怕演变成医闹,需要你这个院长承担责任!”
“思荏,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自私自利,只为个人荣誉,不顾他人死活的坏人?”
“是!”她毫不迟疑地给出回答。
“你……”樊世华气得嘴角抽搐,扬起手就想给她一耳光。
樊思荏低头闭上眼睛,本以为会很疼的,但是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缓缓睁开双眼,就见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简,简奕?
“樊院长,关于思荏帮忙救援的事情,是我认可的,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一肩承担。”说着,简奕放开了樊世华的手,转身看着樊思荏,说:“还不快点出去,我有公事跟院长谈呢。”
樊思荏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是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转身走出院长室。
“简医生,你……”
“樊院长,这次救援,确实是我同意让思荏帮忙的,所以责任在我。真的出了事,我会承担责任,不会连累医院的。”简奕一脸严肃地说着,声音低沉,镜片下的黑眸无比深邃认真。
樊世华蹙眉跟他对视了片刻,说,“简医生,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在保护……”
“我知道。”简奕微微点头,说,“所以,我为今天的事,向您道歉,以后我会看着她,不会让她乱来的。”
樊世华沉沉叹了口气,算是点头接受了,问道,“你突然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简奕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有点木讷。
“你不会就是为了思荏,才来院长室的吧?”樊世华看着他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挥手说,“行了,去忙吧。”
简奕没有说话,礼貌地颔首后,走出院长室。
樊思荏正在门外等他,一看到他出来,立刻拉着他的手,关心道:“挨批了吧?他是不是为难你了?”见简奕不说话,紧跟着问道,“不会是降职了吧?”
看他还是没有回答,以为自己猜中了,直接道:“我去找他理论!”转身就要回去院长室。
“回来!”简奕一把将她拉回到面前,低头看着她,问道:“怎么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
樊思荏愣愣地看着他,一会儿嘟嘴,一会儿皱眉,突然用力踹了他一脚,推开他说,“神经,鬼才爱上你呢!我就是不愿意里面那位借题发挥,让不相干的人成为我的替罪羊。”
“是吗,那让你失望了,樊院长没有批评,处罚我。”
“真的?”樊思荏有点不太相信。
简奕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不对啊,按理说……”樊思荏拧着眉,半眯着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简奕,突然就想通了,“哦,我懂了,你是海归的知名专家教授,他当然不会怪罪你了。果然,这世道,还是名利世界。”
简奕听了她的话,很不客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自言自语什么呢?就不能把人往好的方面想了?”
“嘶……疼啊!”樊思荏摸着额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挤出两个字:“不能!”
说完,不再理他,独自往电梯处走去。
“诶……”
简奕连忙跟上去,一起进了电梯,稍微平复了一下小怒的情绪,说,“你是先回去,还是等着那个腹腔出血的伤患做完手术再走?”
樊思荏看着他,想了想说:“等她出了手术室再走。”
她觉得,既然已经让樊世华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遮掩躲闪的了,一切等那个女人做完手术,确定平安无事了,才能真的放心回去。
简奕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看着她那身染血的衣服,说:“既然这样,先去我的办公室,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洗个脸,休息一下。”
樊思荏嘟着嘴看着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米色风衣上面除了凝固的红褐色血迹,还有各种事故现场的污迹,斑斑点点,有够糟糕的。
她没有拒绝,跟在他到了办公室,照着墙上的镜子,发现不只是衣服上,连脸上也跟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
简奕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洗涤干净,并且熨烫平整的衬衫,送到她面前:“把这换上吧。”
樊思荏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那件白色男士衬衫,接下来道,“谢谢。”
她拿着衬衫去了洗手间,梳洗整理之后,换下了自己身上染血的衣服,直接拿到洗衣房清洗消毒。
关于白色男士衬衫,很多人说过,是每个女人衣柜中必备的一件衣服。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可以同时表现出女人清纯和性感两种魅力的衣服。
不过,在樊思荏看来,这样的魅力真正得以发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
那就是,美貌与身材都要存在。否则,只是某宝买家秀,绝对不会成为养眼的卖家秀。
话到这里,她可不是自恋,而是真的有这个资本小嘚瑟一下。
简奕那件白衬衫,穿在她的身上,宽宽大大的,好像没什么型,可一旦在腰上系上一条黑色细皮带,立刻就成了非常时尚的时装连衣裙。
她荡荡悠悠,脚步轻快地回到简奕的办公室,发现室内没人,料想是去处理病患事宜了,便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手边放着一个保温杯,下面压了一张字条。
——杯子里是刚泡好的蜂蜜柚子茶,趁热喝了,补充糖分,缓解疲劳的。
樊思荏看到这里,不觉扬起一抹甜笑,拧开杯盖闻了闻馨甜的味道,一连喝了好几口。
现场救援,很多时候都跟打仗似的,即使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也让人觉得整个人快虚脱了。
她心里其实很担心那个腹腔内出血的女人,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中,她无法确定对方到底伤到了哪些地方,器官是否有大面积受损,只能默默为她祈祷,希望一切平安。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她也确实身心疲惫,竟然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简奕回到办公室,一看到她的样子,立刻喝止了身后的叶子喻:“你去急诊帮忙。”
“啊?为什么?我刚从急诊过来。”叶子喻可不乐意了,毕竟急诊是全院最忙,最累,最多纠纷的科室。
“继续去,我这里不需要你。”他不想让叶子喻吵到樊思荏,又或者说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出现在此刻的办公室里。
叶子喻却不明所以,直接摇头道:“我不去,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这会儿人手够。”
“我让你去,听不懂吗?”简奕不想解释太多,走进办公室,随手就把门反锁了。
“凭什么呀!”叶子喻低嚎着,完全不能理解,准备发挥自己的“鼓手”潜力,使劲拍门。
不想,简奕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敢敲门吵吵,我保证你的实习报告不及格。”
尼玛,不及格!这招够狠的,而且还特别损。
叶子喻的手停在半空中,哭丧着脸在门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往急诊室走去。
简奕听着外面没了动静,知道人已经离开,抬脚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喝干净的保温杯,又看着樊思荏熟睡的样子,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指腹轻触那光滑细嫩的肌肤,不禁羞涩,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但很快的,他又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摸索着,脸上笑容加深。
突然,樊思荏动了一下,把他吓得立刻缩回了手指,接着就听到她含糊不清的呓语:“臭冰块……大混蛋……”
“臭丫头,梦里都在跟我吵架吗?”简奕拧眉看着她,心里有点怄,可是转念一想,她的梦里有自己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很在意他呢?
简奕抿唇暗忖着,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
“不,小哥哥……”樊思荏的睡颜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下一秒惊恐地坐直身体,醒了过来:“别走,别离开我!”
她的梦中模糊的身影离开了,不理她了,这让她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林子凡和樊梦璇在街边亲吻的画面,不禁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嗯?”
很快的,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赶紧转身看去,简奕沉着脸站在那里,一双黑眸晦暗不明,似乎正在生气,但又说不出的平静淡漠。
“你忙完啦?”樊思荏看着他,率先开口打破了周遭凝滞的气氛。
简奕没有理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喝。
樊思荏看着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努着嘴,心想又是谁惹到他了?真是喜怒无常。
“喂,干嘛不理我?不会是叶子喻惹你生气了吧?”她好奇地走到他面前,试图哄他开心。
简奕却完全不予理会,径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靠,什么态度,冰块就是冰块,难以沟通。
樊思荏嘟着嘴,看他摆着一副臭脸,也不打算再讨好,直接往门口走去。
“你想去哪儿?”
这一下,他忽然就开口了,低沉又严肃的嗓音,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樊思荏停步转身,微昂着下巴道:“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我答应院长看着你,所以没我的同意,不许乱走。”他不想让她离开办公室,或者说不愿意她去找林子凡,故意拿她父亲做挡箭牌。
“你答应他?”樊思荏一听他提起樊世华,心里就炸毛了,气鼓鼓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简奕抢先挡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到了,你不就是我爸的狗腿子吗?”樊思荏的话很不中听,主要还是因为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怨愤和不理解。
“樊思荏,注意你的言辞!”简奕动气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室内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樊思荏心里特别生气,她最不能接受就是有人为她父亲说话。
因为在她心里,那个人根本就侮辱了“父亲”这个词。
“我也说了,除非我允许,否则你哪都不许去!”简奕跟她杠上了,用力把她按到办公椅上坐下。
“简奕,我忍你很久了,这世上,除了我妈,还有我喜欢的人,其他任何都没权利管我!”樊思荏用力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束缚。
她就好像是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就算会受伤,也绝不妥协。
简奕真的被她惹毛了,用力按着她的肩膀,清楚警告,道:“樊思荏,也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你的合法丈夫,我绝对有权利管你!”
“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纸协议,我明天就找律师解除……”
她的话没有说完,唇就被狠狠堵上了。
樊思荏圆睁着双眼瞪着他,不明白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门外传来护士的敲门声:“简医生,之前送进手术室的女伤者已经做完手术了。”
简奕猛地抬头,跟樊思荏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都纳闷自己的行为,蹙眉看着她,向后撩拨着垂落在额前的发丝。
“行了,那个女人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他快步走到门口,看都不看她地拉开办公室大门。
樊思荏愣愣地站起来,暗暗瞟了他一眼,低着头走出办公室。
她其实知道是自己过分,因为每次遇到跟樊世华相关的问题,她都没办法冷静又理性的对待。
本想跟他说一声“再见”的,结果“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摔上,连带着她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糟糕,又过分了。
她气恼地鼓了鼓腮帮子,慢慢吞吞走进电梯。
或许是责任心使然,就算护士已经说了那个女伤患已经脱离危险了,她还是不自觉地来到了对方的病房。
正巧就遇到了同样来关心情况的林子凡。
“思荏,你还在啊。”他一看到樊思荏,脸上顿时浮现出阳光般暖人的笑容,抬脚走到她面前,见她一脸沮丧的样子,极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啦,是我可能无意中伤害了别人。”樊思荏尴尬地笑了笑,走到病房前看着室内的女伤者,在她的床边放着一张婴儿床,里面睡着自己接生的小婴儿。
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的救援不被樊世华认可,但是能够让他们母子平安,就是最大的欣慰。
“你伤害了别人?”林子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以为她说的是病房内的母子,儒淡地笑了笑,安慰道:“是你自己这么想吧?”
“什么意思?你觉得对方不会这么想吗?”
“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把你自己想的,按在别人身上呢。”林子凡轻挑着眉梢,半开玩笑地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是吗?你的意思是,他不会跟我生气?”
“她会不会生气,我不没办法回答,但是你会不会生气,我很想知道。”林子凡转身面对她,琥珀色的眸子好似阳光一般温暖明媚,非常安静地凝视着她,专注又深情。
“我生气?”樊思荏有点听不明白了,蹙眉看着他问道,“我生什么气?”
“之前,在大街上,我跟樊梦璇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林子凡非常认真地向她解释,“是她突然扑上来,我真的完全就是措手不及的。”
樊思荏听他说起这件事,眉心微微一紧,低着头小声道,“这个,你不用跟我解释,我……”
“思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林子凡低头,轻轻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所以,我对樊梦璇,根本不存在任何私人感情,你懂吗?”
樊思荏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这件事,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我,我其实也没有生气。”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是觉得有点小别扭。”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只喜欢你,你还别扭吗?”
“我……”樊思荏语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当然不别扭了,自己的“小哥哥”这么认真及肯定地向她表白,她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如果你觉得暂时不想原谅我,想看我之后的表现,我也能接受。”他留意到樊思荏嘴角的浅笑,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不过,我希望时间不要太久。”
“可以吗?我可以假装生气,看你的表现吗?”樊思荏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玩,眨巴眨眼睛问道。
林子凡不禁笑了起来,略显苦恼道,“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可以收回吗?”
“不可以!”樊思荏立刻否定道,“我就假装继续生你的气,然后你好好表现,我再原谅你。”
林子凡看着她俏皮的笑容,知道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负面情绪,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吧,我就如你所愿吧。”直接握住她的手,想了想,说:
“那,从现在开始,你应该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樊思荏甜笑着咬了咬唇,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起离开病房,走进电梯。
拐角处,简奕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本想跟上去把人带回来,随身的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心拧得比之前更紧了。
“你又有什么事?”他嫉妒不耐烦地询问。
“奕哥,有你的包裹。”
“什么东西?”
“不知道,好像是盘磁带。”叶子喻略带疑惑地回答。
“什么磁带?谁寄来的?”简奕的语气很生硬,不打算理会这个东西。
“不知道,没有署名,但是说是跟樊小姐有关的。”叶子喻看着磁带外面的纸条,说了情况。
简奕听了这话,才把注意力拉回来,问道:“跟樊思荏有关?你在哪儿?”
“办公室啊。”
简奕二话没说,挂了手机,回去办公室。
他推门走进室内,就见叶子喻把包裹送到他面前:“喏,就是这个,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简奕拿着包裹盒子看了下,对着叶子喻说,“你抽屉里有那种老式的随身听吧。”
“额,”叶子喻立刻就把自己的古董拿给简奕。
经过播放之后,简奕“啪”的一声,就把机器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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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死机,差点急哭了,哎,总算来得及,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