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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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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她支吾了一下,重重咬牙说,“我饿了。”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那盅汤抢过去,抬头就喝了,一口闷完,喝得急,呛得她直咳,眼泪都出来了。

    楚梨花连忙给她顺气,拧着眉头心疼:“怎喝得这么急?”

    缇兮捂着嘴,瞳子泪汪汪的,嘟嘟囔囔了句:“我饿啊。”

    她舔舔嘴角,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模样,看着倒护食,生怕他喝了似的。楚梨花失笑:“想吃什么,给你做。”

    缇兮神不守舍般,愣愣地回“虾米。”

    她记得定容姑姑说过,她与北赢的妖类不同,她得天独厚,一身鱼脂都是圣药,若是毒入骨髓,也能化去三分。

    她舍不得猫妖哥哥,也不忍心定容姑姑被牵扯出来,她不太聪明的脑袋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缇兮摸摸自个儿心口,不痛不痒。不禁心想,诶,怎么回事?怎么不毒发?

    见她失神,楚梨花揉揉她发顶:“怎了?”

    她又摸摸自个儿的肚子,若有所思。

    她不吱声,他忧心如焚,将她揽进怀里低声询问:“哪里不舒服,告诉猫妖哥哥。”

    缇兮抬头,怔忪了片刻,然后抱着肚子,大叫一声:“哎哟,饿得肚子好痛。”

    楚梨花:“……”咬咬牙,闷声道,“现在就去给你做。”

    到了晚上缇兮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她又收到了一盏茶,还是那个容颜姣好的妖侍姐姐送来的。

    她喝了,一滴不剩。

    她想,应该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所以,她做了个重大决定,在毒发前,一定要让猫妖哥哥把她吃了!

    白天,她就去猫妖哥哥面前晃悠。

    转了个圈圈,她说:“猫妖哥哥,你看我。”

    楚梨花把目光从卷宗上挪过去,只见小姑娘又转了个圈圈,正儿八经地问他:“肥了吗?”

    他道:“很瘦。”又看了一眼,“要多吃点。”

    缇兮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那般肥嫩的鱼身幻化成人形怎就如此干瘪,好气哦,这么瘦猫妖哥哥肯定塞牙缝都不够!

    于是乎,她午膳把三盘白灼虾米全部吃了,吃完了便又跑到猫妖哥哥面前去晃悠。

    “猫妖哥哥,你饿不饿?”这次她换了个循循善诱的问法。

    楚梨花捏捏她仍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你想吃虾了?”

    缇兮立马摇头:“不是我,你饿不饿?”把漂亮的小脸凑过去,眼里藏了星辰似的,一闪一闪,“猫妖哥哥,要不要吃鱼?”

    这下楚梨花知道她的意图了,这小胖鱼,竟还想着献身求吃。

    他绷着脸:“不吃。”

    不开窍的笨东西!

    楚梨花当天晚上便送了她一撮白灵猫毛,并且义正言辞要她收好。北赢妖族还没有哪个不知道白灵猫族这送猫毛的意义,楚梨花自然是盼着这小东西的榆木脑袋能幡然顿悟。

    看她一副懵态,楚梨花还是不忍提醒她,并且警告她:“若是弄丢了,饿你三餐。”

    缇兮闻言便立马抱紧那一撮猫毛,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丢!睡觉都抱着!”

    他这才放心,心情愉悦,摸了摸鱼脑袋:“乖。”

    小姑娘眼珠子骤亮:“我这么乖,你要不要吃了我?”

    他摸她头的手登时就僵住了。

    小东西还不知死活,一个劲儿自卖自夸:“猫妖哥哥你看你看,我又长肥了,可以做剁椒鱼头了。”

    她是多不想活了,非要当他的盘中餐。

    楚梨花将凑到跟前的脑袋用一根手指推开,有些恼了:“本王不吃鱼。”

    不吃鱼啊。

    缇兮诚恳又认真地问:“那你喝鱼汤不?”她很是骄傲地说,“我这么肥美鲜嫩,而且脑袋又胖又大,可以炖鱼头汤喝哟。”

    楚梨花被她气得不行,可打不得骂不得,便取了她一块银色的鱼鳞。

    他板着脸说:“这是给我的回礼。”

    缇兮差点把整个脑袋上的鱼鳞都抠下来给他,他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抠,她就问:“你开心吗?猫妖哥哥。”

    迟疑了一下,楚梨花还是点头了。

    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你吃鱼吗?”

    “……”

    这一根筋的脑袋,怎生死不悔改!

    楚梨花冷脸了,沉声斥了她一句:“本王不吃。”不想理这条小胖鱼了!

    连着两日,楚梨花都不大理会缇兮,她也不闹性子,好脾气地在他后头团团转,若只是跟着,楚梨花自然愿意,只是这小胖鱼心心念念的献身,开口闭口都嚷着要他吃了她,甚至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楚梨花被她搞得很火大。

    “猫妖哥哥,猫妖哥哥。”

    这小胖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甚是孜孜不倦地追着他。

    楚梨花扭头,威胁:“再跟着本王,本王便真吃了你。”

    缇兮一听,好开心,赶紧捣蒜似的点头:“好呀好呀。”又开始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猫妖哥哥,我吃我吧,我是明山泉里最肥的鱼了。”

    “……”

    简直屡教不改!

    楚梨花青了一张俊脸,压着怒火吼她:“本王从来不吃鱼。”

    缇兮眼巴巴地,一脸的遗憾,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发顶的花苞髻毛茸茸的,跟着她摇头晃脑的动作一动一动,软软绵绵得像那种毛绒的小动物,楚梨花光是瞧着便无端觉得心痒,好似有只软乎乎肉嘟嘟的爪子在挠。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端着小姑娘的下巴,把她垂头丧气的小脑袋扶正,低头便含住她樱红的唇。

    她嘤咛了一句。

    他伸出舌,便撬开了她的唇齿,缠住那怯生生的舌头,拖出来,用力地吮,也顾不上吓着她,发了狠地厮磨舔咬。

    这条不听话的胖鱼,真恨不得吞了!

    可到底是舍不得,楚梨花松开牙齿,将他咬过的地方,又轻轻地舔吻了一番,她这会儿倒乖巧了,小口喘着气,微张嘴,任他施为,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迷离氤氲,染了几分媚态,胆子也不小,时不时伸出舌尖来勾缠他的舌,眯着眼,笑得潋滟明媚。

    耳鬓厮磨,一个吻,缱绻绵长至极,直至他手掌有些失控地覆上了她胸口,才停歇下来。

    楚梨花懊恼咬了咬上唇,耳尖通红,把身子发软的缇兮小胖鱼藏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后背。

    她歪着脑袋,笑盈盈地问:“味道好不?”

    楚梨花点头,侧过头,又啄了啄她唇角,眸色潮热,他意犹未尽,便又亲了两下,舔了舔她嫣红的唇。

    缇兮开心了,又顺着话激动地说:“既然猫妖哥哥你喜欢,那把我都吃了吧。”她兴奋地问,“烤全鱼好不好?”

    他满眸笑意顿时散尽,唇角紧抿,松手,不想抱她了,冷冰冰地扔了两个字:“不好。”

    不喜欢吃烤的啊。

    缇兮再接再厉:“那清蒸的呢?”

    “……”

    楚梨花咬牙切齿,忍住想打她一顿的冲动,嗓音被压得沉了又沉:“你想让我吃了你?”

    缇兮点头,神色怎的赤诚。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堵得楚梨花心口发闷:“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吃了?”

    她点头,似乎怕他恼她,掐着嗓音小奶猫似的:“就像我吃白灼虾米那样。”

    他低吼:“那你还要我吃了你?”

    她小声咕哝:“我愿意啊。”

    这榆木疙瘩!

    楚梨花别开脸,闷声哼了一句:“本王不愿意。”

    他生气了,他一生气便会开口闭口本王。

    缇兮有点心慌了,无措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红了红,小心翼翼地问:“猫妖哥哥,你不欢喜我吗?”

    “缇兮。”

    他嗓音提了提,微沉,带了几分凌厉。

    “嗯。”缇兮胆颤,有点怕,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

    楚梨花恼火得不行:“你到底懂不懂我为什么不吃你?”

    吼完,他扭头,着实不想再理睬这条笨鱼。

    苗大发现,这两天尊上火气很大。

    “尊上。”

    苗大才刚喊完,一只脚还没踏进青阳殿,冰刀子就从里头砸来。

    “滚出去!”

    苗大挠挠头,生生把那只迈出去的腿收回来,掩嘴低声问成玉:“尊上这是怎么了?”

    成玉已经见怪不怪了,很淡定:“同缇兮娘娘置气呢。”

    置气?

    呵呵,尊上都多少年没动过肝火了,白灵猫楚家的男人比起动怒更喜欢动手。那小胖鱼,本事还不小呢。

    苗大寻思了一番,探头探脑地进去。

    “尊上。”

    话刚落,一个杯子砸出来,一阵凛冽寒气刮面而来,伴随着一句话:“让你滚,没听见?”

    尾音微提,危险至极。

    苗大拂了拂袖口的茶渍,胆战心惊地顺了两口气,挪到大理石柱后边,只探出一个脑袋:“臣下听见了,您让查的事有眉目了,臣下就说一句话,说完就滚。”苗大赶紧放快语速,一口气说完,“两百年前,劫走缇兮娘娘的是花鲢鱼族后裔,虫海水域定容。”

    无需多言,苗大的意思显而易见,尊上那条小胖鱼啊,她来者不善。

    花鲢鱼族当年一昔灭族,即便时隔了两百年,也不是什么密辛,不管当年年仅十五的小尊上有没有亲自动手,这血海深仇也撇不干净,这个道理,苗大这个莽夫都懂,这小胖鱼入宫的诸多蹊跷更是昭然若揭。

    楚梨花沉默,久不言一句。

    苗大迟疑不决了许久,还是斗胆开了口:“恕臣下多嘴,还有一句话要讲。”他往石柱后面再藏了藏,一鼓作气,“缇兮娘娘只怕是得了定容授意方才入宫来伺候,只怕居心不——”

    还没说完,楚梨花道:“滚。”

    苗大:“……”

    他就知道,色令智昏,英明神武的尊上已经被那条胖鱼勾了魂了。

    忠言逆耳,苗大是个忠臣,还想再谏言一番:“尊——”

    “滚!”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暴戾至极。

    苗大擦擦汗,悻悻地扭头出去,一转身,愣神了老半天,才讪讪喊了声‘娘娘’,随即后背扑来一阵风。

    “缇兮。”

    语调急促,音色温软,与方才那个滚字天差地别。苗大回头,偷偷瞄了一眼,不是置气吗?怎么这才一见着人,火气便自动偃旗息鼓了。

    “怎么来了?”声音低了又低,似带了几分讨好,楚梨花把低头的小姑娘拉到身边,只怕方才怒火中烧的话让她听了去。

    她抬头,吸了吸鼻子:“猫妖哥哥……”眼眶红肿,睫毛微颤,眼底还噙着未干的泪,她喊了两声‘猫妖哥哥’,带了浓浓鼻音。

    楚梨花蹙眉:“哭了?”

    缇兮抽噎了两下,眼里便滚了下来。

    她一哭,楚梨花就慌了,不敢说一句重话,拧着眉头低声细语地哄:“我不是让你滚,你别哭。”

    她咬着唇,眼泪落得更凶。

    他方寸大乱了,手足无措地僵着背脊,用袖子笨拙地给她擦眼泪,绷着一张俊脸柔声安抚:“不哭了不哭了,我不是凶你。”

    缇兮抽抽噎噎地喊他,抬手抓着他的袖子,哽咽出声。

    楚梨花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她素来爱笑爱闹,极少这样哭,滚烫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都抽疼。

    心疼,疼得厉害。

    “不哭了,嗯?”他低头,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睛,“都是我不好,以后都不跟你生气了,你别哭了。”

    她哭得厉害,缩在他怀里轻轻发抖。

    “缇兮乖,”他扶着她的肩,抬起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声音发涩,“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猫妖哥哥,”

    她松开被咬得殷红的唇:“小花鲤它,”滚了滚喉咙,哽咽得厉害,几乎一字一顿,“它死了……”

    楚梨花一句话都没说,将哭得浑身发抖的缇兮抱进怀里,垂眸,密长的睫毛遮住眼底一片冷色。

    不仅小花鲤死了,整个莲池里的鲤鱼,全部一夜暴毙。

    死因,阿陀铃毒发。

    猫妖哥哥说,阿陀铃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发肤相传,待毒入骨髓,药石无医,是北赢妖界唯一一味可两两相传的毒。

    缇兮亲手葬了小花鲤,当日她便病了,躺了整整两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恍惚,成日昏昏沉沉的。

    她一病,楚梨花便受罪,没日没夜地守着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跟着瘦了一圈。

    “缇兮。”

    她没有精神头,强撑着眼皮,眼底有血丝,不似平日里明亮,窝在被子里不动,唔了一声,便又眼皮打架,恹恹欲睡着。

    楚梨花又喊了两声,她不应,他便将她抱出被窝,用毯子裹在怀里,摸了摸她额头,并不发烧,他舀了一勺药膳喂到她嘴边,她不张嘴,哄她:“乖,吃一点。”

    缇兮掀了掀眼皮,唇色苍白,她抿了抿唇:“我不想吃。”

    楚梨花拧眉,耐着性子:“听话,就吃几口。”

    她苦着脸,伸出舌头,就舔了一口,舔完便闭紧唇,愁眉不展地往喉咙里咽,一股带了荤腥的药味从舌尖漫延开,胃里一阵翻滚,酸水便涌了出来,她捂嘴,吐了一地秽语,红着眼嘟哝着难受。

    楚梨花心疼得不行,把药碗扔远了,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用帕子擦了擦她唇角的污秽,也顾不上脏,低头便含着她又涩又苦的唇,耐心地吮干净。

    “不喝了不喝了。”

    他令人将药膳端下去,又喂了她温水和蜜饯,仔细地将她抱在怀里哄。

    “猫妖哥哥,”她把头埋在他胸口,闷声地嘀咕,“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梨花绷着脸训她:“不准胡说。”

    缇兮努努嘴,在他心口蹭,心想,她可能真的要死了,定容姑姑的毒药她都喝了三剂了,大概要毒发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好悲伤,泪花在眼里打转,忍着不掉下来,哭唧唧地说:“猫妖哥哥,要是我去天上陪花鲤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我希望你好好的。”

    她吸吸鼻子,梗着脖子拖着浓浓的鼻音,告诫自己不能哭,要坚强,要硬挺地把‘遗言’说完先。

    她伸手,摸他的脸:“猫妖哥哥,我懂的,我都懂,我知道你不吃我是欢喜我、舍不得我,缇兮也好舍不得猫妖哥哥。”在猫妖哥哥衣服上蹭了蹭鼻涕和眼泪,接着说,“缇兮好欢喜好欢喜猫妖哥哥,天上地下最最欢喜了。”

    楚梨花心软得不行,低头要亲她,不让她说。

    她扭开头,躲开了,突然认真的神色,苦口婆心的口吻说:“猫妖哥哥,你吃了我好不好?我想让猫妖哥哥吃了我,我不想睡棺材,我——”

    楚梨花张嘴就咬了她的唇,伸出舌头,把她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

    缇兮眨眨眼,红红的眼眶,要哭。

    他舍不得弄疼她,舔了舔被他咬过的唇瓣,用色厉内荏的模样凶她:“再胡说,咬你。”

    唇上痒痒的,缇兮舔了舔,不说话了,无精打采地安静了一小会儿,便又昏昏欲睡了,这时,临乐领了燕瓷进来。

    “尊上。”

    楚梨花催促:“快给她看看。”

    燕瓷起身,顾不上君臣礼,掀了纱幔进去,放下脉枕便给榻上的小主子号脉,反复了两次才收回指腹。

    “如何?”

    燕瓷回道:“回尊上,缇兮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甚,劳心伤脾,臣下给娘娘配两贴调养的药,好生修养几日便可无恙。”

    忧思过甚?劳心伤脾?

    楚梨花怀里的人儿把脑袋钻出来,疑惑不解地皱着小脸看燕瓷:“我不会死吗?”

    燕瓷笑笑:“娘娘多虑了,娘娘只是体虚而已,仔细将养些时日便无碍了。”

    没中毒?

    那定容姑姑投的什么?

    缇兮埋头沉思。

    楚梨花眉头这才稍稍松开:“你们先退下。”

    他低头,将窝在他膝盖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塞进被中,她半眯着眼,若有所思,不知在冥思苦想些什么,弯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缇兮。”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楚梨花掀开被子躺下,把她抱进怀里:“在想什么?”

    缇兮很懊恼,扯了扯自己脑门的头发:“忘了问了。”

    “问什么?”

    她一本正经:“我刚刚吐了,是不是有小鱼崽了?”

    楚梨花:“……”

    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思维跳跃得让人应接不暇。

    “没有。”将她手指扯住的那一撮头发取下来,楚梨花揉了揉她的头,一只手覆在她肚子上,“这里还不会有小鱼。”

    缇兮听了很是不解:“可花鲤告诉我,脱了衣裳滚了床榻,再吐了,肚皮就能鼓起来,里面便会有小宝宝。”

    楚梨花失笑:“不是这样的。”她睁着明亮的眼,好奇得不行,他被她看得心痒,低头啄吻她的眸子,“等以后我教你。”

    她说好,然后又想到了小花鲤,悲伤得不能自已,眼珠子滚了滚想哭:“猫妖哥哥,我以后都见不到小花鲤了。”

    她哭得伤心,楚梨花便整晚整晚哄她。

    翌日,那个定时来送汤送药的妖侍又来了,这次送了一碟虾条。缇兮奇怪,定容姑姑莫不是料到了她暗度陈仓了,连口味都变成了她喜欢的,她病了两日,没胃口,刚吃下肚就又都吐了,生怕让那送药的眼线瞧见,她便偷偷吐在了花盆里,本以为那盆花会蔫儿掉,却出人意料地开得特别灿烂。

    缇兮怎么都想不通,定容姑姑投的是什么毒,燕瓷查不出来便罢,连一株花都药不死,想了三天三夜,也病了三天三夜。

    本是一场小病,却来势汹汹。

    数日缠绵病榻,缇兮瘦了一大圈,燕瓷开的药,吃多少便吐多少,非但没有痊愈,身子反而每况愈下,妖王尊上大发雷霆,成日一副恨不得将燕瓷剥皮抽筋的样子,可她能有什么办法,不知道从哪天起,那位鱼主子开始讳疾忌医,不愿号脉,也吃不下药,成日昏沉恍惚。

    “缇兮。”

    “缇兮。”

    楚梨花伏在床边唤了几声,窝在被子里的人儿一点反应都没有,蜷缩成一团躺着,一动不动,昔日圆润的小脸清瘦了许多,没什么血色,唇色发白,有些干。

    他含了一口水,低头给她润唇,轻声喊她。

    缇兮迷迷糊糊应了句:“嗯?”

    他把她抱起来,让她靠着自己:“吃药好不好?”

    “不吃,会吐的。”她闭着眼,梦呓似的呢喃着。

    她吃什么吐什么,便是燕瓷也一筹莫展。

    “我们去听茸境,让凤青给你号脉。”

    缇兮摇头,楚梨花就好脾气地央求她听话。

    她把脸埋在他肩窝里,软软地撒娇:“猫妖哥哥,我不去。”

    “听话。”

    “我不去。”

    她极少这样执拗不听话。

    楚梨花恼她,抱着她的腰,紧了紧力道:“别胡闹!”

    她闷着头,往他怀里拱,半梦半醒地喃喃不停:“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便好了。”

    等她睡下,楚梨花便出了寝殿。

    “光若。”

    光若上前听令。

    楚梨花压了压声调,只道了一个字:“查。”

    莲池鲤鱼突然暴毙,缇兮接着便缠绵病榻,太蹊跷了,甚至于她突然开始忌医,连燕瓷都诊不出个所以然,全部都解释不通,事出反常必有妖。

    光若领命彻查。

    楚梨花蹙着眉沉吟了许久,道:“去听茸境请凤青妖尊过来。”

    苗大遵命。

    “臣下马上就去。”苗大挠挠头,走了两步顿住,“尊上,臣下有个小建议,不知能不能先解了尊上的燃眉之急。”

    “说。”

    欲言又止了一番,苗大尽量正色,一本正经地摆出他认真严肃的样子,掷地有声得吐了八个字:“阴阳调和,双辅双修。”

    说完,苗大脚底抹油,赶紧撤了。

    楚梨花沉默了许久,进了殿。

    一个时辰后,日暮西陲,月儿露出了一角,龙泽殿里光线微暗,尊上吩咐了掌灯,妖侍领命点上香烛。

    楚梨花突然道:“换上红烛。”

    “是。”

    红烛冉冉,将人影拉长,他负手在窗前站了许久,逆光的烛火打下,在纸窗上落了模糊的剪影,似叹了一声,回了榻旁。

    他俯身,轻喊:“缇兮。”

    “嗯。”缇兮掀开眼,弯弯的眉眼惺忪迷离。

    楚梨花放低声音,嗓音低沉,像远处传来的催眠曲,音色缠绕而辗转。

    他问:“想要和我生宝宝吗?”

    红烛的光影摇晃,笼了烟沙似的,如梦似幻,他好看的眉眼像镌刻在画境里的轮廓,迷了人眼。

    缇兮点头,半梦半醒的眼,却是答得笃定,说:“想。”

    楚梨花笑,低低的声音绕在她耳边。

    “猫妖哥哥现在便教你,怎样才能怀小宝宝。”

    他抬手放了床幔,月白的轻纱里,人影交缠,红烛映着月儿洒下一地妖娆颜色,衣裳落了满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