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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红阁的厢房里,三男两女。
但是其中却只有一位是倚红阁的姑娘,另外四位都是…客人。坐了下来,苏梦寒平时第一次觉得自己感到有那么一点尴尬。但是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神色淡然自若,潇洒自在的谢安澜,又觉得自己的这点尴尬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见他不说话,谢安澜挑了挑眉道:“怎么?苏公子在倚红阁有什么相熟的姑娘?不如一起请过来,不用不好意思。”
苏梦寒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还是适可而止,小心乐极生悲。”
杜小仙豪气地看看两人,“难不成谢公子家里的竟然是个母老虎?”
“……”确实是个老虎,可惜不是母的。
谢安澜叹了口气,看着苏梦寒道:“苏公子,你这人太过扫兴了。”
苏梦寒也叹了口气,拱手道:“真是抱歉得很,耽误了谢公子的雅兴。”
杜小仙见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不知道什么机锋,有些无趣的走到另一边房间的一角做下,坐下来抱起琵琶轻声弹唱起来。
外面的大堂里越发的热闹起来,苏梦寒示意苏远过去推开了两扇窗户,两人也从里间落到了外间的窗前,好看看楼下的热闹。不知何时,楼下的大堂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有权势还是没权势的,大都是倚红阁的常客。青楼这样的地方,常客和生客也是很容易分清楚的。
“你运气不错,怀德郡王来了。”苏梦寒低声道。
谢安澜瞥了他一眼,什么叫她运气不错,他是提前查过怀德郡王来这种地方的周期才选择今天来的好么?
两人齐齐往下望去,果然看到怀德郡王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衣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场不少人都认识他,纷纷上前见礼。倚红阁的老鸨和龟公也连忙殷勤的迎了上去。按说这种级别的贵客驾临,身为花魁的杨柳青应该要亲自下楼相迎的。但是等了片刻,却并没有看到人下楼。楼下的人似乎也是习以为常,老鸨满脸堆笑亲自带着怀德郡王上楼去了。
谢安澜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苏梦寒不以为意的瞥了她一眼,“你倒是当真对美人儿很感兴趣。”其实她自己卸了妆就已经很好看了,看杨柳青还不如回家看自己。
谢安澜惋惜地的摇摇头道:“苏公子,美人本来就是要让人欣赏的。看到漂亮的人儿心情也会变得更加美好不是么?”一句话,就是颜控。
苏梦寒想了想,道:“你想看花魁,也不是不行。”
“嗯?”谢安澜挑眉。
苏梦寒起身道:“跟我一起去拜见怀德郡王吧。”
“苏公子,你当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谢安澜愉快地称赞道。
苏梦寒却不怎么高兴,“谢公子谬赞。”
怀德郡王的所在也很好找,花魁所在的地方自然是整个倚红阁最好的一个房间。所以被苏梦寒领着的谢安澜一行人很容易就来到了花魁杨柳青的房门前。门口守着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虽然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常服,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见一行人走到门口,立刻就伸手拦住了去路。
苏梦寒淡然一笑道:“还请禀告王爷,在下苏梦寒求见。”
苏梦寒的大名跟在怀德郡王身边的人似乎也都听说过,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进去了。不过片刻,里面就传来了怀德郡王的声音,“还不请苏会首进来!”
“苏会首请!”门口的侍卫立刻道。
苏梦寒微微颔首,“多谢。”
一行人踏入房间,花魁的住处果然不同凡响。完全不同于外面的喧闹嘈杂和胭脂酒气。房间里燃着袅袅清香,一个穿着素雅罗衣的美丽女子正与怀德郡王相对而坐,跟前还摆放着一方竖琴。苏梦寒微微挑眉笑道:“看来是在下打扰了王爷的雅兴?”
怀德郡王笑道:“怎么会?本王只是没有想到,苏先生竟然会来这种地方。”
苏梦寒轻咳了两声,道:“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一时兴起便四处走走,正巧遇到一个新晋结交的朋友才多坐了一会儿罢了。”
怀德郡王似乎这才看到跟在苏梦寒身侧的谢安澜,微微眯眼道:“这位公子,似乎有些眼生。”
谢安澜拱手道:“敝姓谢,谢无衣见过怀德郡王。”
“原来是无衣公子。”怀德郡王点了点头,仿佛恍然大悟,“听闻无衣公子与穆家大公子相交甚笃,没想到竟然与苏公子也有交情?”
苏梦寒淡淡道:“倾盖如故罢了。”
“原来是这样?”怀德郡王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既然无衣公子是倾盖如故,却不知何人是苏会首的白首如新呢?”
苏梦寒微微变色,却没有说话。
怀德郡王仿佛也觉得自己誓言,立刻笑道:“哈哈,说了这么多话,还没请两位入座呢。两位请!”只是这笑容却有些太过刻意了,谢安澜敢断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坐在一边的杨柳青连忙起身让两人入坐,苏梦寒看了一眼道:“这位便是杨柳青姑娘?”
怀德郡王点头,似乎颇为得意地道:“正是柳青,苏会首见过她?”
苏梦寒淡笑道:“是无衣有些好奇倚红阁花魁的风采罢了。”
谢无衣举杯笑道:“杨柳青青,果然名不虚传。”
杨柳青微微一福,“多谢公子谬赞。”
怀德郡王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柳青为两位弹奏一曲?”
苏梦寒沉吟了片刻,笑道:“有乐无舞,未免无趣。不如就劳烦杜姑娘伴个舞如何?”
杜小仙也是跟着两人一起进来的,不过久经欢场却是个很懂得看人脸色的女子,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却也是明白的。因此从头到尾,杜小仙都没有开过口。杜小仙本身也是个不输杨柳青的美人儿,怀德郡王自然不介意多一个美人跳舞了。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杨柳青神色有片刻的僵硬,有些幽怨地望了怀德郡王一眼,怀德郡王却并没有看她,已经转过去与苏梦寒说话去了。
两个美人儿的歌舞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几个真的将注意力几种在这上面。相较之下,谢安澜算是怜香惜玉最赏脸的那个了。
怀德郡王慵懒地靠着椅子,仿佛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谢安澜和苏梦寒。一边道:“两位觉得如何?”
苏梦寒同样漫不经心的称赞了两句,但是只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没什么兴趣。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苏梦寒的身体不好,对美人没什么兴趣也是不奇怪。谢安澜倒是兴致勃勃的模样,怀德郡王笑道:“无衣公子若是看上这杜姑娘,尽管带回去便是。算是本王送给公子的了。”
谢安澜连连摆手,怀德郡王微微眯眼,“怎么?难不成谢公子内宅里养着一只胭脂虎?”
谢安澜悠悠道:“王爷说笑了,在下年纪尚轻,不着急呢。更何况…这家花哪儿有野花香?”
怀德郡王一愣,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说得好,谢公子果然对本王的胃口。”
苏梦寒抬手就着低头喝茶的角度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闷咳了一声。
笑罢,怀德郡王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杨柳青和杜小仙二人,倒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说到美人儿,柳青虽然是倚红阁的花魁,却还称不上绝色二字啊。”
谢安澜微微眯眼,仿佛不经意地道:“哦?难道绣玉馆的锦书姑娘更加美丽动人?”
怀德郡王摇头道:“若论如今这京城里的美人儿啊,有谁记得上沈家的千金沈含双和新科探花陆少雍的夫人?”
对面的两个人眼眸都是微微一动,对面的怀德郡王却没有丝毫察觉。兀自惋惜着道:“只可惜…沈含双一心一意念着穆家大公子,而那位陆夫人更是早早的嫁人了啊。”
苏梦寒觉得,这个话题最好还是不要接比较好。正要开口转开话题,却听方才优美动听的琴声突然蹭的一声闷响,乍然而止。琴声停了原本还在跳舞的杜小仙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有些不解地看向杨柳青。却见杨柳青脸色有些难看地道:“既然柳青这般入不得王爷的眼,就不在王爷跟前献丑了。”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之间杨柳青从琴案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怀德郡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杨柳青才刚走了两步,一个酒杯就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脚边,也让杨柳青的脚步停了下来。
怀德郡王根本不顾苏梦寒和谢安澜还在场,冷声道:“放肆!本王捧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金贵人物了?在本王面前也敢甩脸!不过是个迎来送往的贱人罢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杨柳青猛然转身,看向怀德郡王的脸色惨白。却紧咬着唇角一声也不吭。
怀德郡王却嫌杨柳青让他在苏梦寒跟前丢了面子,站起身来一把将杨柳青拉了过来。他用力极大,毫不怜惜,杨柳青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倒向一边的椅子,腹部撞上了椅背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痛楚。
谢安澜微微皱眉,看向苏梦寒朝他使了个眼色。
苏梦寒道:“王爷,杨姑娘想来也是一时失言,还请王爷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了吧。”
怀德郡王这才轻哼了一声,一把甩开杨柳青道:“看在苏会首替你求情的份上,本王便不跟你计较了。还不像苏会首道谢。”
杨柳青往日里被青楼的老鸨,被怀德郡王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直是竟是呆住了不知如何应对,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只有心底的那份傲气撑着才没有留下眼泪来。只是让她低声下气的跟苏梦寒道谢,她却是做不到。
苏梦寒也不为难他,对怀德郡王道:“时间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
怀德郡王有些失望,却也不好阻拦,只得道:“确实是不早了,本王也不留两位了。”
“王爷,告辞。”两人向怀德郡王告别之后,便带着人出门去了。杜小仙看看情况不对,也连忙跟了出去。
只是一行人刚出门,身后的门里就传来了杨柳青一声痛楚的声音。谢安澜脚下一顿,却被苏梦寒拉了一把,苏梦寒连连咳嗽着,低声道:“走吧,这事不该我们管。”
谢安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怀德郡王虽然没有为杨柳青赎身,但是谁都知道杨柳青是怀德郡王的人。无论怀德郡王怎么对她,别人却都是插不上手的。跟在身后的杜小仙轻哼一声道:“我看她是被男人捧的太高了,就以为自己当真是个金贵的宝贝儿了。却不知道,这男人翻起脸来,素来都是比翻书还快的。”
谢安澜回头看了她一眼,淡笑道:“看来杜姑娘是真的很讨厌杨姑娘?”
杜小仙一怔,很快又轻哼一声道:“她那种臭脾气本来就讨厌,我早就说过了,她不收敛一些,早晚要吃亏的!”
出了倚红阁,时间还不算晚这一片又是靠近闹市区,街上倒是有不少人。
两人并肩而行,苏远和方信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苏梦寒侧首看向谢安澜挑眉道:“觉得怎么样?”
谢安澜道:“什么怎么样?怀德郡王么?看起来…他好像很想再跟你聊聊。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好色之徒。”外界的传言明显有误,都说怀德郡王对杨柳青宠爱非常。但是方才看怀德郡王对杨柳青的态度,哪里像是有半分感情?如此,也就难怪昭平帝想要对付的不是理王和高阳郡王,而是怀德郡王这个平时不怎么现眼的王爷了。
苏梦寒不以为意,淡然道:“他不是想要跟我聊聊,他是想要跟我身后的流云会聊聊。”
“难不成他还敢挖高阳郡王的墙角?”谢安澜道。
苏梦寒道:“他为什么不敢?”
说的也是,大家都是郡王,怀德郡王还有柳家做靠山谁怕谁啊。柳家原本也是很想拉拢苏梦寒的,可惜大家仇怨接的太深了。如果苏梦寒投靠了怀德郡王的话,看在怀德郡王的份上也不好再跟柳家计较什么了。可惜,苏梦寒显然是这种出尔反尔的戏码不感兴趣。从头到尾根本没给怀德郡王开口的机会。方才怀德郡王之所以对杨柳青那般无情,只怕也有迁怒的成分在里面。
如今京城的局势看似平衡,暗地里实则是乱的一言难尽。宗室王爷们暗地里想着怎么算计皇帝和柳家,皇帝暗地里显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也在对王爷们磨刀霍霍。但是同样的几位王爷之间也都不是风评浪迹。你说,先联合起来搞掉柳家和皇帝,大家再来分战果?
道理谁都懂啊,问题是最大的那个果实只有一个,谁退让谁摘取果实?如今朝堂和军中的势力暂且不说,就财力而言怀德郡王是明显居于下方的。理王有穆家,高阳郡王有流云会,怀德郡王有什么?他只有一个完全不好使说不定还要他时不时填补的柳家。
想到此处,谢安澜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被她们抛在身后很远的花街。
怀德郡王既然并不是真的喜欢杨柳青,那么…他每个月固定都有那么几天跑到倚红阁去干什么?
旁边的苏梦寒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深夜,跟苏梦寒分道扬镳的谢安澜并没有直接回谢宅或者陆宅。
倚红阁杨柳青的房间里,怀德郡王脸色难看地顶着跪坐在地上的美丽女子,神色阴郁。
杨柳青原本白皙的容颜上多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巴掌印,唇角也浸出了一丝血迹。这样衣服狼狈的模样,走出去只怕谁也不会相信这竟然就是名闻京城的倚红阁第一花魁。怀德郡王冷笑一声,顶着杨柳青道:“怎么?你不服气?”
杨柳青垂眸,低声道:“柳青不敢。”
怀德郡王这才有了几分满意,“不敢最好,本王高兴了才捧着你,你才是这倚红阁的第一花魁。本王不高兴了,你什么都不是!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也敢当着本王的面甩脸了。过来。”
杨柳青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慢慢起身走到了怀德郡王跟前。怀德郡王一伸手将她往怀中一拉,仔细看着半边红肿的脸颊抬手轻轻抚摸着道:“好好地一张脸,打坏了倒是有些心疼呢。”仿佛全然没看到杨柳青因为他的触碰而疼痛的颤抖的模样。突然,怀德郡王不知想起了什么,收下更加用力几分,杨柳青忍不住痛吟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咬牙忍住,人就已经被毫不留情的推了出去跌倒在地上,手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擦破了一条血痕。
怀德郡王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算了,告诉红姑,再多寻几个长得好的。这倚红阁的人怎么越来越难看了!”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只留下身后的杨柳青静静地躺在地上,良久也不见移动。
怀德郡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倚红阁,只觉得心中又一股无名之火无法发泄。在苏梦寒那里碰了软钉子,还有柳家那些人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那日在高阳郡王府看到的绝色美人儿。想起那美人巧笑倩兮的模样,原本还称得上美人儿的杨柳青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只可惜,这美人儿竟然早已经罗敷有夫。若是寻常百姓的妻子,高阳郡王也并不介意强抢个民女什么的,但是当朝探花的妻子,而且陆离这人在京城各大势力之中评价都不低,他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王爷,你这是…。”跟在怀德郡王身后的四个侍卫看着他这模样,纷纷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在抽什么风。之前不是还好好地么?
怀德郡王停下了脚步,轻哼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静水居的事儿,怎么样了?”
一个侍卫连忙禀告道:“回王爷,静水居已经停业了。”
怀德郡王扫了他一眼,“本王难道不知道静水居停业了?本王是说…静水居那位老板怎么样了!”
陆大人?侍卫看着怀德郡王难看的脸色,心中一个激灵,顿时悟了,“回王爷,那位夫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昨天傍晚还与陆大人去翠华楼吃饭呢。”
怀德郡王脸色更不好了,“没想到倒是个心大的。罢了,先回府!”
“是,王爷。”
此时方信和谢安澜正蹲在怀德郡王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的房顶上。此时已经是深夜,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幽暗,今晚又恰巧无星无月,虽然街道上每隔一段都有灯笼照出昏暗的光,称不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方信神色僵硬地看着眼前一副兴致勃勃模样的谢安澜,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到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睛。
大晚上在京城的街头堵一位王爷?!
谢安澜低声道:“别紧张,咱们不是算过了么?这楼下的几个铺子晚上都没人,就算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五城兵马司巡夜的人最少也需要两刻钟才能赶到。绝对够咱们逃之夭夭了。”
方信忍不住问道:“这位怀德郡王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无他,看他不顺眼。”
“……”
两人等等待果然没有白费,不一会儿功夫街头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正是怀德郡王和他的四个随身侍卫。方信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盯着楼下街道上经过的人。
谢安澜低声道:“动手吧。”
话音刚落,一个硕大的网装东西就从天而降朝着怀德郡王五人罩了下去。四个侍卫中有反应快的人发现不对,惊呼了一声立刻朝着方便闪去,另有一个则朝着怀德郡王扑了过去,“王爷,小心!”朝着怀德郡王扑过去的人跟着怀德郡王一起被大网罩了个严严实实。往外面闪去的人被身后突然落下的一个人一棍子敲晕了过去。
两人落地,谢安澜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一大团不停挣扎着的东西。手中的棍子手起手落,毫不犹豫地朝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掀开大网的人敲了下去。等到下面再也没有了动静,谢安澜也不去拿来那大网,反倒是抓起大网边缘的绳索用力一拉,原本只是罩在几人身上的大网边缘立刻收紧变成了将人包在了里面。
方信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搞出人命?”
谢安澜侧耳听了听,道:“放心吧,都活着呢。”
方信有些惊讶地看向谢安澜,因为他发现眼前的少年的声音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一下子搞定了五个人,谢安澜心情大悦。摸索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掏出匕首将球形的大网割开了一条口子,废了好半天力气才从里面掏出了怀德郡王的脑袋。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怀德郡王的模样略微有些凄惨。谢安澜虽然估算着力道和位置下的手,但是隔着一层网和布料,到底还是有些失了准通。怀德郡王的脸上不知怎么的肿了起来。谢安澜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棍子,发现不是自己弄得,又心安理得了起来。
“那边有家蜜饯铺子,里面肯定有蜂蜜。你说我们倒一罐蜂蜜在他身上怎么样?”谢安澜兴致勃勃的问道。
“……”你这么狠毒,你爹娘知道么?
谢安澜显然也想到这个法子不太好,摸着下巴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包药粉道:“这个怎么样?”
方信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谢安澜道:“刚才顺手从倚红阁摸出来的。”
倚红阁那种地方能有什么药?方信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眼前蒙着脸的少年。
谢安澜打了个响指,“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我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我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
方信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无趣!”谢安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一抬手将药直接倒进了怀德郡王的嘴里,完全不担心他有可能因此被噎死。看着方信睁大了眼睛的模样,谢安澜翻着白眼道:“放心好了,你以为青楼里准备都是烈性春药啊,只是一点助兴的药而已。人都昏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方信点点头表示他完全没有担心。
看着怀德郡王昏迷中的倒霉脸,谢安澜顿时感觉心情无比的飞扬。欢快的招呼方信,“快走吧,万一被人撞见了总是不太好的。”
原来你还知道啊。方信心中默默吐槽着,跟着谢安澜飞快地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
两人回到谢宅早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进了府里竟然也没有惊醒半个人。谢安澜先将方信带到一处院子,道:“你现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找管事的说。本公子先回去睡了。”方信沉默地点点头,他也想要休息了,今天这一天…真是太累了。
谢安澜满意地点点头,晃晃悠悠地回自己的院子里。看看天色时间确实是不早了,就先不回陆宅了吧。她之前也告诉过陆离,这两天留在谢宅这边的时间比较多一些。
回到自己的院里,里面同样也是一片幽暗。只有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让整个院子不至于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手刚刚碰上房门,谢安澜就顿住了。原本含笑的容神色也立刻沉了下来眼神凌厉的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有人进过她的房间,里面有人!
侧首靠在门口,谢安澜一只手轻轻挑开了房门。房门悄无声息的慢慢打开,这时房间里却倏地亮起了一星火光。火光闪了闪,很快稳定了下来。原来是有人点亮了房间里的烛台。
“陆…陆离?!你怎么在这里?!”坐在房间里桌边的人正是陆离,陆离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常服,坐在桌边慢慢拨弄着烛火。俊雅的容颜在烛光下似乎平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他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含笑看着谢安澜道:“夫人深夜未归,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谢安澜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他,还是走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这个,我不是说了么,我这两天有事儿。”
“查怀德郡王?”陆离挑眉道。
“呃…你怎么知道?”谢安澜一怔,蓦然想起今晚一起逛青楼的同伴,心中将苏梦寒骂了一百遍。原本以为这货是个靠谱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转身就出卖队友的坑货!
陆离轻叹了口气,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涉险去帮我查他。”她要求有事情要坦言相告,不能以任何理由刻意隐瞒。他愿意做到,但是…现在他有点怀疑什么事都告诉她究竟对不对。
谢安澜道:“我怎么会去涉险?只是顺便接触了一下而已。毕竟这人平时不怎么在外面露面,想要接触机会也不多。”
陆离看着她,“到青楼里去接触?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许去……”
谢安澜眨眨眼睛,“去的是谢无衣,又不是谢安澜。我知道了,你是怪我没有带你一起去么?”
陆离神色微沉,“不管是谢安澜还是谢无衣,都不许去!那种地方是女子该去的么?”
谢安澜撑着下巴望着他,十分的无辜和善,“你是在建议我应该去南风馆么?”
好像不管是南风馆还是青楼都是替男人准备的啊,这年头对女人的歧视未免太严重了一些。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就没法交流!陆离心中暗道。
这种时候,说不听就只能动手了。
被抓起来扑倒在床上的时候,谢安澜忍不住叫道:“喂喂!我这个样子你竟然也能下得了口?!”易容术精良的青狐大神半掩谢无衣的时候跟谢安澜绝对是两个人。谢安澜是个容光绝色的大美人儿,谢无衣却只是个容貌算得上俊秀的少年。
陆离在他耳边低声道:“夫人连南风馆都能逛,为夫有什么下不了口的?听说,夫人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
“这绝对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呵呵,为夫喜欢这个误会。夫人不妨试试,到底是家花香还是野花香?”
“……”禽兽!
且不说谢安澜当天晚上经历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日上三竿了。慢慢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户早在床边的地上,让刚睡醒的谢安澜都感觉到阳光干净纯粹的暖意。
慢慢坐起身来,谢安澜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整个人被碾过,也是半个人被马车碾过了。
陆离这个混蛋!
谢安澜时常怀疑,陆离这个混蛋是不是磕过药?她这样还算健康的身体都被他折腾成这样,若是换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还不出人命啊?呸!随手将这个念头踩进深渊,谢安澜偏着头,自言自语,“难道是天赋异禀。”
“不是,是因为我睡了一个月书房。”陆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抬头就看到衣着整齐的陆四少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谢安澜问道。
陆离淡然道:“今天休沐。”
哦,对我。当官每个月还有放假的。
想起昨晚的事情,谢安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陆离却仿佛没看见,还好心情地替她取来了今天要穿的衣服,自然都是谢无衣平时的衣服。
谢安澜伸手撤过衣服,随手将床帘一拉以前世集训起床的速度一般穿好了衣服。出来却看到陆离正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淡定的喝茶,顿时觉得十分没趣。
陆离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坐下,轻声道:“还在生气?”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
陆离道:“我昨晚也很生气。倚红阁那样的地方很危险,我会担心的。”
谢安澜微微一动,道:“我会小心的。”
陆离摇摇头道:“倚红阁是怀德郡王的产业,你若是暴露了身份,会有大麻烦。”
谢安澜对此并不意外,道:“我会小心的。”
陆离看着她,“如果苏梦寒不派人告诉我,夫人是否根本没打算跟我说你去了倚红阁?”
哪个男人回家会告诉自己老婆去逛窑子了?同样的,也没有哪个女人会没事儿告诉自己相公她去花街一游了。
“果然是苏梦寒!”谢安澜磨牙。
陆离淡淡道:“苏会首特意亲自上门告诉我,连倚红阁排名第二的杜小仙姑娘都对无衣公子神魂颠倒呢。”
“这绝对是污蔑!”谢安澜斩钉截铁地道,“回头我就去弄死苏梦寒!”这话谢安澜毫不心虚,杜小仙哪儿对她神魂颠倒的?这姑娘分明对全世界的雄性生物都含有敌意。
陆离轻抚着她绝色的容颜,还没有化妆的谢安澜穿着一身男装,更有几分别致的美丽动人,“我自然是相信夫人的,但是别人却未必。若是苏会首再多说几个人,说不准无衣公子的风流之名就要遍布京城了。”
谢安澜磨牙,污蔑她的名声,苏梦寒这是不想好了么!
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和陆离的坐姿谢安澜顿时囧了。
“陆大人,你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模样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么?”谢安澜问道。若真的被人看去了,京城里被流传断袖情深的主角就要从之前的穆翎换成新科探花了。
陆离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旁人怎么想的,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