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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山上的万户府内,死里逃生的张家三兄弟正跪在自己父亲面前,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父亲的怒火。
张信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人,兀自叹息了一声:“云幸川倒是个妙人,到了这个时候,还知道保全我的儿子,可惜了!”
张家三兄弟也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可惜什么,又不敢多问,只好埋头继续装哑巴。
半响才又听到一句:“你们继续守住白河口上山的小路,让李连奕腾出些人手,加强后山的防御。”
三人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应诺,直奔山顶而去。
而还在房中的张信看着手边的军事地图,嘴角漏出了一丝苦笑,唉!终究是自己赌输了。
本来还想着在白河口击败吕文焕,没想到宋军技高一筹。自己唯一翻盘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固守待援。可是张禧真会放弃夺取均州的大好时机。来救援鹿门山吗?
没一会,便从万户府中飞出了一只雄俊的海东青,直奔西北而去。过了片刻,又飞出了几只雪白的信鸽是分奔各地。
刚从城墙上下来的徐南辰,怒气冲冲的便闯进万户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请示道:“将军,现在白河口已失,宋人大军压境,只怕新城那边也是危急万分,还请将军示下。”
张信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一脸和蔼的笑道:“再等会,等老夫将这份书信写完。”
徐南辰心中怒气翻滚,不由得上前数步大声喝道:“将军,宋军马上就要进攻了,现在还有什么比布置防务更重要的?”
张信抬头瞥了徐南辰一眼,似是有些不满,但还是解释道:“老夫在为战死的将士们请功,我每多写一笔,他们的妻儿老小的生活便会多一分保障,心中便会少一分痛楚。你说这,重不重要?该不该写?”
徐南辰哑然,羞愧之色瞬间爬满了面孔,拱手道:“将军恕罪,是末将孟浪了。”
等到将信件再次绑到信鸽上放飞之后。张信才施施然的说道:“走吧,去前面看看,宋军也该勘探的差不多了。”
徐南辰应命,满是恭敬的跟随在老人的身后。
不一会便来到了鹿门山榷场的内城城墙上,是的,刚才吕文焕隐约看到的东西便是这土石建造的内城。
虽然为了不被人发现,建造的只有两人高,但其强度和厚度都不输大城池的城墙,城墙上布满了大威力的弓弩和投石车。射程足可以覆盖到外围土墙前方五十步的位置。
张信看着远处正在伐木制作云梯、冲车等攻城武器的宋军,心中冷笑不断。
看来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过要先坚守一段时间。
没一会,在外墙暂代徐南辰指挥的骑兵千户李彦宏,看见张信出来后,也快步登上了城墙。躬身施礼道:“末将见过将军!”
张信看了这个魁梧的汉子两眼,微微点了点头。自己麾下五个千户,也就李彦宏和李连奕这两个从河北带过来的属下最合他心意。
“榷场内还有多少商人私运过来的战马?”张信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李彦宏一乐,知道必然有自己的好处,一张老脸瞬间堆满了笑容:“将军,他们这次运来了五百多匹战马。”
果然如他所料,张信也笑了:“很好,按律榷场不准许私自贩卖战马。现在这些战马全部充公,归你了。再从徐南辰和李连奕的麾下挑五百弓马娴熟的将士扩充骑兵。撤入内城。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没有我的将令,不得出战。”
李彦宏笑的都合不拢嘴了。一点都没顾及站在一旁脸色发青的徐南辰。连连答道:“将军,末将这就去办。”
话罢,仿佛是害怕此事再生波澜,便急急地下了城墙去布置此事。
徐南辰脸色阴郁,却是没有发声阻止,他已然明白,这是万户大人要亲自指挥作战,现在做的都是在优化兵力部署。
张信笑着拍了拍徐南辰的肩膀,说道:“那些色目商人私自向宋国贩卖战马,一律发配为军,给他们发放武器铠甲。让他们参与守城。”
张信的命令让徐南辰难看的脸色有些缓和。躬身行礼道:“末将遵命!”
现在榷场内的色目商人加上活计多少也有近五百人,徐南辰麾下的兵力不降反增。虽然总体战斗力上可能没有增长,但总比战斗力下降要好的多。
还没等到徐南辰在心中腹诽完,微眯双眼的张信又下令道:“将那些多余的货物都放到榷场中间摆成阵型,一旦外墙失守,也可阻挡宋军的骑兵。掩护你们撤回内城。去下去准备吧,宋军待会就要进攻了。”
徐南辰一惊,便应喏一声,疾步出了内城。心中暗道:“看来此战不容乐观,连万户大人都打算避其锋芒。”
城墙上,只剩下白发苍苍的张信立在城头,看见城外的宋军没有丝毫安营扎寨的意思。
自语道:“看来吕文焕的首级是拿不到了,不过,换成程大元的更好。毕竟那个老家伙才是正儿八经的京西防御副使。”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张信放眼望去。发现是那些色目商人在与李彦宏和徐南辰争吵,显然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命令。
李彦宏作为张信的心腹,这些年东征西讨,岂会将一群商人放在眼中,再说这件事情,他是占着理的。
原来按照蒙古国律令,榷场是不能向宋国贩卖战马的,所以商人的战马都是走私,属于赃物。
只是以前看在商人送的丰厚礼物上,谁也没有深究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不同了,大敌当前,财物哪里有战马更能杀敌保命?
于是李彦宏招呼麾下士卒便将色目商人给围了起来。强行将这些人的战马征召充军。
而徐南辰也是落井下石,命令商人全部披甲执锐,参与守城。顿时榷场内哀声一片。
举目远望,张信发现宋军正在派人砍伐东侧的树桩,这可是一个费心费力又费时的体力活。看宋军砍伐的范围。
张信暗道:“看来宋军主攻的是东南角。还真是谨慎。不过,吕文焕,你的时间好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