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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城中。
一位全身都缩在熊皮大氅里的老人,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被慢慢的扶了下来。换乘了一顶软轿,被四名皇城司的高手抬着就进了功德寺。
这为老人,赫然正是大宋的鲁国公赵葵。赵葵乃赵家宗室名将,也同样是京湖制置使吕文德的恩人和老上司。
遥想三十多年前,蒙宋两国联手灭亡了金国,金哀宗完颜守绪自缢与蔡州的幽兰轩。
蒙宋双方争抢尸首,最后蒙古人得到了金哀宗的一条手臂,而宋国则抢回了金哀宗的大部分尸体回国。
当时举国欢庆,先帝祭祀太庙,一雪靖康之耻。最后将金哀宗的尸首放入大理寺诏狱。
满朝文武都摩拳擦掌准备收复旧都汴京。赵葵作为宗室子弟更是如此。
那年是端平元年,赵葵行军至安丰地界,在道路边上看见一个被丢弃的麻鞋,长达一尺八寸(按宋制约合56厘米),大吃一惊。
有人说是安丰那个卖柴人的鞋子,于是赵葵派属吏去拜访吕文德的家,碰巧吕文德出猎,到晚上背着两只鹿回来。
便留下那位属吏在他家住一宿,然后一起面见赵葵,赵葵见吕文德体型魁梧、面如黑炭、是不怒自威,于是便让他留在自己军中效力。
如今一晃三十年过去了,赵葵从那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变成了现在这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鲁国公。
而吕文德也从当年的一名砍柴打猎的樵夫,依靠由自己亲族及家乡樵夫、炭农等编成的“黑炭团“(又号“吕家军“)作战,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京湖制置使。担当起大宋抗蒙的中流砥柱。
只不过,虽然有这么一份香火之情在,但是赵葵却对现在的吕家很不满。
因为吕文德这些年为了家族利益,屡次变换门庭,先是从事自己的政敌谢方叔,后来又攀上了贾似道的门路。浑然将自己这个恩人抛之脑后。
轿子一直到殿门才停下,钱贵上前将赵葵搀扶到殿内,面见皇帝赵禥:“老臣,见过官家,不知官家召老臣前来何事?”
赵禥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缩在熊皮里的赵葵,让钱贵搬来一张椅子扶赵葵坐下说话,要知道这位宗室名将今年也已经七十有九了。可怠慢不得。
赵禥待赵葵坐定,才开口问道:“国公声名在于敌国,勋绩著于三边。不知对于此次的战事有何见解?”
赵葵眉头微皱,关于鹿门山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当时他就十分反对在那里开设榷场。
只是人老式微,说出的话也没有人在意。现在皇帝亲自召见,赵葵将心中所想,是娓娓道来。
赵禥听得十分认真,虽然他认为这次鹿门山必定难逃一劫,但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这次召赵葵前来就是为了安心。
随着临安城内的君臣奏对。汉水上的吕文焕已顺流而下。
不过数十里。便到了鹿门山平日里运货的一处渡口,率军抵达了鹿门山榷场。
出乎吕文焕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发生大战的迹象。
吕师龙一脸惭愧的来到了自己叔父面前,禀告道:“叔父,小侄无能,凌晨偷袭被敌人发现。无奈之下,只得让牛富将军谈判诱敌,却不料,蒙古人早已识破我的计策,从头到尾都紧闭寨门。一直等到大雾散去,我率领的三千人马已是尽数暴露。还请叔父责罚!”
吕文焕能够感受到自家侄儿的尴尬和羞愧,笑着安慰道:“莫要自责,这鹿门山上应该有个难缠的家伙,我这次攻打白河寨也是损失惨重。走,咱们去看看这里的地形。”
听到叔父这么说,吕师龙心里好受了一些。便打马跟随在吕文焕身侧。
吕文焕骑着马遥望鹿门山上的防备,暗道:“看来建造这处榷场的人深谙军阵之道。该不会和建造白河滩水寨的人是同一个吧?”
想了想吕文焕问道:“师龙,你来说一说,这鹿门山的地形,我们该从那个方向进攻?如何进攻?”
吕师龙知道这是叔父有意考教自己,便说道:“叔父,这鹿门山榷场依山而建,居高临下乃是占尽了地利!”
“正前方这一大块平坦的空地,应该就是平日交易的地方。后面就是榷场的寨墙了。”
“小侄看过,寨墙有两人多高,应该是土培而成,不太坚固。只要用冲车撞开,然后骑兵杀入即可!”
听到这里,吕文焕眉头微皱。倒不是吕师龙说的不对,而是他隐约看到这道寨墙后面好像还有什么。
见侄儿在等待自己的点评,吕文焕笑道:“观察的不错,继续说下去。”
吕师龙心里一喜,也是笑道:“西面的寨墙距离江边大概一百二十步,即恰巧躲过了弓箭的有效射程。又太过于狭窄,无法组织起来大规模的攻城队伍。所以不能从西边攻打。”
吕文焕点了点头,示意侄儿说的有道理。要知道百步穿杨的箭法可是人间罕见。更别提在颠簸的船上射出一百二十步。如果一支一支的攻城,那就是在给对方送战功。
吕师龙见叔父点头认可自己的看法,又说道:“东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桩林,看来那里本来应该有一片密林,却被从半人高的位置给砍伐掉。”
“有这些密密麻麻的树桩阻挡,东面也很难发起大规模的进攻,除非我们派人将这些木桩都砍掉。只是太费力气和时间了。得不偿失!”
吕文焕还是点头,却笑道:“无碍,这次我们人多,派些人去砍掉也无妨。嗯,继续说!”
吕师龙听叔父这么说,也是笑道:“后面则是山势险峻,树大林密的鹿门山,山上各处道路上都有修筑的堡垒关卡,直通山顶。”
“与山下的内城首尾呼应。小侄断定建造此寨之人非同小可。很可能就是鹿门山的主将。此次攻城我们当多加防备此人!”
说到这,吕师龙脸色涨红,心道:“应该就是此人看破了自己的计谋,居然敢戏耍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