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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全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两名黑衣侍从一左一右提着一名满身鲜血的女子与他擦身而过。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如同一滩烂泥的女子,心里头突然划过一丝不忍。
他还记得十年前,他把那孩子送进宫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
他很喜欢她,因为她不像别的孩子那般,一进了祁氏,便仿佛丧失了所有的生气。只有她,她就像一抹生机勃勃,明媚灿烂的太阳花。
所以,他选中了她。
他把她送进了宫,陪在那个孩子的身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脱离祁氏这片暗无天日的深渊。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子被拖进了那个房间,然后漠然的收回了目光。
他曾经发过重誓,只要房间里那个人还活着,他就绝不能背叛他。
祁氏里有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怎么能违背祁氏祖训,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从来不是为了攀附权势,更不曾指望着轩王有朝一日能登大宝,就能连带着他也飞黄腾达。
他已经老了。即便有那一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当初选择的这条路,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是赌上了整个祁氏的命运。
虽然那个未来也许并不能符合所有人的期望,可是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祁全又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坐在房间里的那个人影,原本因为那一头散落如瀑的长发而显得有些慵懒的殒,经过他的那一双手又变回了先前那番一丝不苟的模样。
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
两名黑衣侍从将那女子提进屋内,放在了地上便退了出去。那女子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裳更是布满了血迹和泥土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那两名侍从把她丢在了地上,她就这么伏在了地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房间内只剩下殒和那名女子,殒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地上的女子,悄无声息的房间里只有那女子粗重的呼吸声分外明显。
“这十年来我从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殒弯下身凝视着那名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十年了,我跟了你整整十年,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肖未。”
那女子听到殒的声音,十分费力的撑开了一条缝,微微抬起了头。
“我一直视你为亲妹,肖未却是祁国的将军,这二者怎么混为一谈。”
“妹妹?咳咳。。。不错,我知道你不爱我,我原本想着就算你不爱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可是到头来,我只不过是你笼络肖未的一颗棋子。”
祁苏轻咳了一声,嘴角又渗出不少鲜血。可是她却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紧接着却是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恨意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肖未年轻有为,以我义妹的身份嫁给他做个风光的将军夫人难道不好过在祁氏过一辈子暗无天日的日子?”
“不错,肖未能征善战,叶相看重他,你也看重他。他有意于我,你就顺水推舟把我赐婚给他,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收买人心的工具,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又哪里算得上是背叛?”
“你!”
殒面色不变,放在膝上的手却是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咳咳咳。。。我等了你十年,祁飞也等了我十年。他虽然样样都不如你,可是他爱我,仅凭这一点便胜过你与肖未千百倍。”
祁苏咳得更加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几滴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掉落在地上。仿佛她的生命也随着那点点滴滴的鲜血一点一滴的流逝了。
她的声音更加衰弱,那张满是血污形同鬼魅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近乎幸福的微笑。
“你。。。你该知道,祁氏族规,私逃者死。”
殒看着她的惨状,微微闭了闭眼睛,侧过了头,似乎有些不忍直视。
“死?我原本还想着,我陪你十年,总有些情分在,或许你会放我一马。你也确实没令我失望,你是留了我一命,可你杀了祁飞!对你而言,不能为你所用的人便没有存在的必要,我说的对吗?公!子!殒!”
祁苏猛然用双手撑起了身子逼视着殒,她眼中滔天的恨意如同刀锋一般一刀一刀的刺在殒的身上,仿佛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食其肉饮其血。
“祁飞带你私奔,该死。我顾念你我十年相伴,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殒迎上了祁苏的双眼,表情冷硬如铁。
“呸。”
祁苏一口血水笔直的唾在了殒的脸上,殒放在木榻扶手上的手青筋陡现,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扶手霎时分崩离析。
这一个动作却仿佛耗尽了祁苏最后的力气,让她的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殒却不动声色的抬起了手,任那些木屑一一跌落在地,带着几滴血迹,似乎刺破了他的手。可是他却连看也没看一眼,仿佛毫不在意,仿佛刚才一怒之下捏碎了扶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仿佛他从来没有生气,也从来没有在乎过祁苏是不是背叛了他。
她说的对,肖未喜欢她,那么他就把她赐婚给肖未。
因为肖未的用处远比一个感情用事,成不了气候的祁苏要大得多。
“你休想。我只恨自己无能,无法为祁飞报仇。”
“我不杀你,杀了你岂不是成全了你们,我不止不杀你,我还要你好好活着。”
祁苏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说完了那句话,可是殒却只是无动于衷的拿起桌上的方巾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他甚至不想再看到她那张因为歇斯底里的恨而变得可怕的脸。
“来人。”
两名黑衣侍从应声而入。
“把她带下去,治好她的伤,废了她的武功,送去冥楼,不准踏出半步。我要她好好活着,她若死了,你们便不必来见我了。”
“是。”
两名黑衣侍从一左一右拖着祁苏往外走去,祁苏却转过头,一脸狞笑的盯着殒,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伊祁殒,我诅咒你,方知情深,便已失去,生生世世求不得。。。哈哈哈哈。。。”
祁苏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乜舞楼中不停地循环往复,令人不寒而栗。殒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一阵难以名状的窒息感回荡在胸臆之间。
“你到底还是没舍得杀了她,把她丢到我的地方还要她好好活着,我的地方什么时候还能有活人了。”
一名满面微笑,面容亲切可爱的少年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话语中的意味却令人毛骨悚然。
“天权,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殒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后出现的少年,强自压下胸中的不适感,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冷硬疏离。
“哎呀,我既然败在了你的手下,自当遵守诺言。可我们原本说好的只是我替你处理那些你不方便处理的跳蚤,可是现在你竟然把这么大一个麻烦丢给我,我可是十分为难呐。”
“你想怎么样?”
“哎呀,哎呀。果然还是少主最了解我。”
天权一边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明媚,就像是个亲切可爱的孩子。
而他的声音,竟然也十分软糯,透着一股慵懒讨好的味道,仿佛在祈求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糖果。
可若是仔细看他的笑容,却会发现那一抹明朗可爱的笑容里藏着的全是嗜血的邪气。
殒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反正微微眯起了眼睛。天权的可怕之处,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但也正因如此,天权反而成了他手里最好的刀。
“哎呀,别生气呐。你也知道,自从我来了以后,下手实在狠了些,唬得那帮跳蚤谁也不敢乱动了。这都差不多快一年了,算来算去也就祁苏那事儿勉强让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偏偏你又护着她,不让我动她,祁飞那小子又是个废物,我筋骨都还舒展开他就没气儿了。”
“这祁氏上下能撑到让你舒展开的也只剩下那么几个人了。”
殒听了天权的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而且还一肚子坏水,看他今天这幅架势不知道又瞄上谁了。
“可不是,冥楼那帮人里头也就祁茵那个女人能陪我过上几招,可是那女人成天躲在房里不愿搭理我。其他那几个老头,别说跟我过招了,压根连人影都见不着。这不正巧少主给我找了这么个大麻烦,不如就陪我过上个三百招,就当做是我替你收下这么个大包袱的报酬?”
“正巧?你今天来我这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难道没有祁苏这一茬你就不会来了?只不过刚好碰上了祁苏,你这见机行事的算盘倒也打得不错。”
“嘿嘿,算盘打得再好不也瞒不过少主你的眼睛。既然少主早就知道了,那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天权说到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眉眼弯弯十分可爱,眼中却闪过一抹寒芒。
“律先生今天带回来一个女子,名字叫做靳妩,嫣娘将她调教的不错。”
“哦?能得少主不错二字,那想必是极好的,可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呐。”
天权听了殒的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野兽,兴奋的连眼睛都仿佛射出了一股绿莹莹的幽光。话音还未落,天权人却已经到了王府的高墙下。
“你玩归玩,可千万不要弄坏了她,我留着她还有用。”
殒朝着天权的方向又加了一句,可是话还没说完,天权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