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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城所在版块四面被冥海环绕,城池即临北方海岸线而起,面海的一边城墙直贴海岸线,再通过填海砌起了八个大型港口:六个军用,编号为军一至军五;两个民用,编号为欢一至欢三。军用港口主要用于欢喜城跟九幽域的联通,而通过民用港口出海的公魂理由则形形色色,其中相当主要的两项,一为冥海探索,二为工作——冥海拾荒和冥海观光。这两个产业对于很多不满足于被分派的岗位职业又得不到调动机会的公魂来说是非常不错的选择,自由自在、不担责任,唯一的缺点就是收入极其不稳定——但鉴于鬼魂不需要吃食,这个缺点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马面震开黑甲兵时,欢三港口。
一艘带蓬的小船换换停靠到港口停船处,船头孤立着一个头扣宽大斗笠的长须老叟,只见它右手食指不着痕迹地一勾,船头绳结便蓦地扬起扣到了岸边的桩上,活扣一拉,便牢牢地束在了上头。琐事既罢,那老叟随即飘术一发,腾地升到了半空之中,惹得周围一众来往鬼魂惊呼连连,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不约而同地往它投去了惊诧的目光。
‘那边的!!!!’
围观鬼魂正自惊讶着,一声喝叱便如平地惊雷当空炸响,一名甲胄坚实的港口守军身随声至,眨眼便拦到了腾空老叟的身前,一摆手中长枪,透着寒气的尖锐枪头即便对准了那老叟的眉心,相隔不过一指,厉声喝道:‘出示公魂身份牌和相关证明!你涉嫌违反了飞行限制令!如不配合,我有权当场将你诛灭!’
‘呵呵。’长须老叟手搭颈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出声,自顾自嘟囔着:‘太久不飞,都忘记了还有这些规定。’说着目测了一下自己现在离地的距离,转而问那守军道:‘老头子大概飞了有十米高,这是什么类型的公魂才被准许的来着?’
那守军允地一怔,显然是没料到这佝偻老叟被自己长枪指着,不仅不哆嗦惊惧,也没有唯唯诺诺,反倒镇定自若地反问起自己相关规章来,不禁愠怒。只不过按照工作准则,它确实有义务解答这个问题,碍于军中权威,这守兵亦只得不情不愿地粗声回道:‘普通公魂两米以下;非出公务地府编制鬼魂十米以下——清楚了吗!速速出示你的相关证明!再啰嗦,可别怪我不讲道理!’
‘这——’老叟搔着后脑,讪讪笑道:‘这还真是让老头子好生为难。小伙子你找我要什么证明,我还真拿不出来啊。要不这次你就行个方便?老头子有要紧的正事要入城处理。’
‘放肆!’那守军闻言大怒,还道这老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竖眉睁目,当下就发力将手中长枪往前送去,唯是枪尖下压,不指老叟眉心,却是要洞穿它的肩头。突遭发难,眼见那枪头已经贴到自己的肩上,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出一个前宽后窄的空洞来,那老叟面上云淡风轻的浅笑犹是不去,就那么双手负背悬在原地,如岳之镇,倒似打来的是宝贝孙儿可爱无害的粉拳一般。底下鬼魂不知明细,见状如此,都以为老叟是受惊过度忘了躲闪,不禁又惊呼连连,有的就此扭过头去不愿再看,有的却将脖子伸得更长——
‘哇!!!’
又一阵惊呼扬起,这次呼声里头的惊诧更甚,随即便是伸长脖子的众鬼嘈杂的交头接耳,扭过头去的鬼魂们此刻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又拔起头来往空中看去,眼前景象,却惊得它们瞠目结舌:那守兵的长枪竟然折断了!!!
底下的群众觉得不可思议,那当事的守兵更觉匪夷所思。要知道守军刺出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军配长枪,发劲刺往一个不知来路的老叟肩头,竟然当场折断,那老头甚至还没有动手!此等羞辱,那守兵如何能忍?惊怒交加之下,它只道是自己太过留力,才被这个深藏不露的狂徒钻了空子,也就再顾不上其他,猛地催谷起鬼力,朗喝一声就抡拳扑上。那老叟也预料到这年轻士兵会恼羞成怒,依旧不着急,就那么淡淡笑着等它拳头打来,远处却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喝叱,一下子制住了那兵士的动作。
‘你这是做什么!!竟然跟一个平民赤手斗殴?纪律!风气!’
‘报告长官,这鬼违反了限飞令不止,还、还——’守兵一句“折断了我长枪”含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口,支吾半晌才模糊地接道:‘还敢反抗调查!我迫不得已才实施的暴力执法!’
‘反抗?’那名制止了守兵莽举的军官闻声,虎目一睁,登时倏地自远处欺近到老叟身边,右手作爪正要探出,目光却从老叟斗笠的豁口看清了它的容貌,不由得浑身一震,连忙推开了几米定睛细看,竟然目瞪口呆,一时怔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长官,长官?’一旁的守兵连声呼唤,那军官却浑如未闻,回过神后只一整神色,猛地抱起双拳,左脚往前探出,眼瞧着似是准备单膝下跪行礼。老叟见状如此,连忙右手食指一勾,当即用一股看不见的力托着了军官双腋,眉开眼笑,亲切地说道:‘不用不用。老头子不是来受礼的。’
那军官情绪有些激动,“谢谢”两个字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老叟只乐呵呵地笑着凑上前去,微微拍了拍它的肩头。那守兵万万料不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吊诡的转变,一颗心悬着,不禁又惊又疑、又悔又怕,嗫嚅着想问又不敢问,就那么愣在一旁手足无措。那军官此时也终于想起它的存在,虎目一扫,张嘴厉声呵斥道:‘你小子真是有眼无珠!你可知道自己冒犯的是谁!这位可是——’
老叟大手一扬截断了它的斥骂,忙道:‘不知者不罪。你也别太为难这位小伙子了。’
‘是,大人。’军官闻声连忙点头应允,温顺得像头吃饱了草的绵羊,却又猛地板起脸来转过头去,朝那呆若木鸡的兵士喝道:‘还不感谢大人的宽容!’
那名守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依言躬了躬身,然后带着满头雾水连忙退到了一旁,也不敢主动请求离开,就这么闷闷地垂着头等候军官的指示。
‘小伙子,能为老头子放行了吗?’老叟柔声询问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请容属下亲自护送大人进入城中!’
‘这倒不用。’老叟摇了摇头,一手捻着半百长须,笑吟吟道:‘不过老头子倒是有个问题,确实需要你解答。’
本来刻意将高度压到头顶与老叟视线齐平的军官闻言,赶忙诚惶诚恐地仰头凑近了一些,恭谨道:‘大人请讲。’
‘城中闹成一团,是在哪个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