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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氏哧然惨笑道:“你凡事只怪芽儿,付良衡恨你,你咋不说是因为采荷卷了付家的银子跑了?你能出来,木森和水淼也是托了不少人情的。你咋不知道感恩?”
鱼白这才听出了来笼去脉。
当年,红杏窥得了海氏手里的五万两银子,一直想掌权的她便唆使于三光,将掌家的权力弄到手。
有了五万两在手,于三光真正觉得自己是大老爷了,与周家平起平坐般,周友才心里早己与于家有嫌隙,恰逢付良衡被于采荷所骗,同仇敌忾,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不仅以合做生意为由,骗了于三光的所有积蓄,还将于三光投入牢中。
为榨干于家,由混子苏怜出面,认下红杏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小姑”,以救于三光为由,让海氏卖了宅子,白花花的银子再次落入了周友才与付良衡之手。
听了海氏的嗔责,于三光早己恼恨的挥挥手,对兰香道:“明日你就到木森家去,木森不在就磨他媳妇,他媳妇刚怀了孕,不怕他不出来,若是再不出来,我和苏怜如闹王家般,去搅得他家宅不宁。”
鱼白不耐烦的将怀里一只匕首拿在手里,在手心里如陀螺般转动着,带着呼啸的风声。他要提醒争吵中的几个人,自己还在这里,自己不是一个善茬,刚刚将得罪自己的人切了一根手指头,有能为的尽管吵,自己不惜再辛苦一些,将不开眼的人剁一根手指头。
于三光瑟缩的退了一步,终于想起来苏怜流血的手指,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匕首。
看了半晌,见丝毫没有动静,于三光胆气又壮了壮,向鱼白施了一礼道:“这位公子,于某正在处理家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请公子不要插手。”
鱼白将匕首抽了出来,一刀插在桌子上,入木三分。
随即空出手来,在怀里掏了一掏,将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道:“嫁谁不是嫁?本公子缺的就是红颜知己,多一个不多,不如本公子娶到家里吧,看着解语花心情就是不错。”
于三光还未看清银票上的数额,银票已经被兰朵拿在手里,双手用力,只三两下,银票己被撕成数块,如天女散花般散落。
鱼白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摞银票道:“来来来,接着撕。古有王侯为搏美人笑纵狼烟,今有公子为纳美娇娘撕银票,妙哉,妙哉!”
兰朵鼻子都气歪了,苏怜是个浑不吝,这个公子也是个胡搅和,都不是善主,绝非良人。
鱼白不理会小辣椒兰朵,捂着额头上的血渍,如猫儿般巴巴的望着兰香道:“我饿了。”
即然答应了,自然没有失言之理,兰香转身进了伙房,院中再次响起了红杏破锣似的骂声。
世界总是如此的奇妙,当年,张氏天天敲着鸡食盆子怒吼,现在又换做是红杏,莫不是儿媳妇都随婆婆?
鱼香四溢,仍是当年那个味道,久违的味道,这是许久以来,鱼白在白鹭阁和鱼翔阁从未吃过的,即使自己动手做,也总是缺少些味道,现在看来,原来,这是家的味道。
过去,是她自己吃,没有家人,没有卓萧然;
现在,虽未同桌而食,但她们,都围在身边。
海氏眼睛怔忡而红,再次咳嗽起来,少年静静的挑着刺,将挑净刺的碎鱼肉摆在一个盘子里,整洁的鱼肉,夹成似鱼丸般的圆,放在口中细细的尝,兰芽也是这样吃的,她说,这是先苦后甜。
兰朵轻抚着这海氏的后背,嗔责道:“娘,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三妹不会怪你没守住她的家财,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海氏仍盯着少年的动作,眼睛模糊道:“不管她是小肚鸡肠,还是个魔女妖孽,只要活着,我就开心。”
鱼白的筷子顿了顿,海氏的眼睛亮了亮,在她充满希冀之时,少年却放下碗箸,展颜一笑道:“婶子放宽心便是,你那闺女许和你想的一样,你安然活着,她才开心。”
兰香和兰朵俱感激的看着少年,与少年交触这一会儿,只不这一句话是正经。
二人感激的感情还没有用尽,就听少年亮着星曜般的眼道:“婶子,你那称作‘妖女’的三闺女不知道漂亮不漂亮,本公子今生就有两大喜好,就是事业与爱情。”
见兰朵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逗弄道:“什么眼神?那么迷茫?不知道什么是事业和爱情?就是银子和美女呗,小笨!”
海氏登时失望的挡在了盛怒要揍人的兰朵前面,脸色阴沉道:“公子,打伤你是俺闺女不对,但公子若是再出言相戏,俺于家的娘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还不好欺负?银子没了,宅子没了,连婚姻自由也没了,还要怎么被于三光和红杏欺负?
大林则拍着手掌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平时俺二姐总欺负我,你只几句话就将她气成癞蛤蟆啦,蛤蟆蛤蟆你气鼓!”
鱼白扯住兴奋的大林道:“走,咱玉树临风的谪仙不理会癞蛤蟆,领大哥哥去一个地方。”
将一颗散碎的银子扔到了桌子上,对兰朵扮了一个鬼脸道:“有本事你再扯碎了。”
兰朵果然脸又成了黑色。
临出门,鱼白笑意一敛,回过头来对兰香意味深长道:“若是哪天改主意了,随时找我,我百般不足、万般不好,只一点,对女子从不用强,即使嫁给我,有兴趣相投的如意郎君,也可以随时改嫁,我三十六抬的嫁妆亲自送嫁。”
又说浑话了,兰朵不放心大林跟着这样一个男子,忍着气跟着马车而行。
这马车似故意般,眼看着马蹄飞扬,兰朵追不上之时,马缰一扯,马车就慢了下来;?兰朵发力狂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之时,马儿又咴叫着奔跑起来。
兰朵气得咬牙切齿,心中将少年公子哥的十八辈祖先带兄弟姐妹都问候了一遍,哪里知道,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自己将自己也骂了。
马车驶到一处荒凉的半灰败的工坊前,跳下马车,长身而立。
工坊内,一群人将两人围在中间,手里俱都拿着木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中间被围的,是王丰王掌柜和小厮王二,外侧围困的,是于三光、苏怜和一众混混。
虽然王丰和王二势单力孤,但苏怜也不敢轻易下手,对方可是王家的人,在北萧的势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听说在南萧,那王家可是一跺脚地面跟着颤三颤的主儿,这几年在北萧的生意一直不愠不火,就才助长了苏怜的勇气。
于三光一脸沉色的对王丰道:“王丰,我好言相劝,这六年来你躲着不相见,将兰芽的分成一拖再拖,莫不是没有了王法,欺负俺无权无势?”
王丰脸色一*:“于三光,王某人回复你多次,王家粉条工坊确实是与于姑娘签订了分成协议,但凡事讲证据,你总得将协议拿出来吧?拿出来的话,我就......”
“不能给!”鱼白淡漠着一张脸,斩钉截铁道。
走到众人面前,阴冷着脸看着王丰道:“王掌柜,王家在北萧的生意交给你,你每况愈下,粉条工坊破败开不得工,还要平白无故将南萧的粉条利润分给不相干的人,你是不是想被王家辞退了?”
王丰如遇救星般深施一礼,恭敬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大管家责罚。”
于三光两手一摊道:“你竟是鱼家大管家,正好,将这六年来的分成银子一并结给于家。”
鱼白莫名其妙的看着于三光,咂巴咂巴嘴道:“听说你和县丞是邻居,有些旧交?”
又看向苏怜啧啧叹道:“听说你这九指猪和前县太爷、现任县太爷都是朋友?”
苏怜趾高气昂的挺了挺胸脯,仿佛县太爷就是他本人一般。
鱼白学着于三光的样子,摊了摊手道:“既然如此,二位不如去击鼓鸣冤好了,反正王家有的事儿银子,对薄公堂不在话下。”
于三光胸口堵得难受,他哪里敢真正的跟王家对薄公堂,只不过是家境艰难,想向王丰卡些银子出来,王丰想息事宁人,便会舍些银子,自然不会让主家王安世知晓怪罪他办事不力。
算盘打得山响,哪成想半路杀出个浑不吝啬的管家来,不过看上午被自己闺女欺负成那个样子,?估计也不是个太难对付的,显然,被兰香和兰朵打了一闷棍,少年却只知道吃闷亏的事情,又让于三光忘记了身边的苏怜是如何被打成九指猪的事情了。
于三光硬着头皮道:“若是打官司,鱼管家能承担这后果吗,不怕主家怪罪?”
鱼白眼神如墨的看着于三光,随即展颜一笑,摸了摸大林的小脑袋道:“我十分好奇一点,于氏兰芽临死前己被你逐出了于家,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这提成银子?”
于三光怔然,断绝关系一事,当年只村中少数人知晓,后来自己在撇清关系时,向官家人说起过,他以为王家一直不知情,没想到,这个管家知晓得一清二楚。
苏怜将身子一直缩在几个小混混身后,手指节都觉得生疼,自己身侧围着一群小混混,胆气又壮了一些,挺了挺胆气道:“浑小子,你不过是王家的奴才,凭什么趾高气昂,替王家做主?骨血关系岂能说断就断,到什么时候她都姓于,快快给银子。”
丑奴如刀的眼睛射向了苏怜,苏怜瑟缩着隐藏着身子,眼睛里却满是挑衅。
鱼白不理会众人,将手背于身后,神态潇洒的踱着步子,看着残桓断瓦的工坊,见尚有五间工坊还算完整可用,对王丰道:“龙头镇和龙阳府的女子月坊着急同时开业,竖立王家第一块金字招牌,限你七天之内,将这受损的房屋修缮出来,先雇五十个男工砍竹,十个普通女工,二十个女红女工,三十个绣娘,先将内衣坊和纸巾坊做起来。”
转脸看了看苏怜一众人,啧啧的摇着头道:“王掌柜,怎么让一群泥腿子小混混欺负到头上?遇见的打了便是,打死打残由我鱼白顶着,有堂堂的左相王大人顶着,怕什么?”
王丰嘴角一抽,自己被鱼管家一大早就派到这个久己不用的工坊来,只带了小厮一人,加起来不过两个人,如何有信心对峙对方近二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