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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儿将萧玉扶到了塌上,忧心忡忡的看着郡主的面庞有些发愣,心里思绪烦乱,郡主如今也服了药,明日会不会如同未来姑爷一样,调戏起男子来?亦或是如同表少爷一样,性格变得怪异起来?想起初到外庄时,庄内那些举止怪异的村民,心里不免忐忑。
入夜,鹭儿偷偷潜入了萧然的房间,房间内一灯如豆,少年坐于案前,挥毫泼墨,行云过处,一树梅花枯瘦精脊,若点点星辰跃然纸上,少年提着笔,闲适的看着画作,总觉得缺点什么。
萧玉与往次相见不同,并没有缠着萧然陪着她,明轩说是因为噬魂草的毒,折腾难耐;
而萧然和阿泰则在心底认为,是自己白日装疯的效果,沈轻东和李统领定会阻拦萧玉与自己见面,否则,郡主未出阁,就当众被未婚夫婿调戏了,说出去实在有损北萧王府颜面。
萧然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满意,自己表现的色中恶鬼果然可圈可点,实在无人能敌。
鹭儿静静的跪在脚下,心中倍加忐忑,自从自己和鸶儿被派往于家,少爷从未单独召见,此次,定不是小事,莫不是现在情势紧急,少爷要将自己调往他处?这样就得离开小姐,心里却万分的舍不得了。
鹭儿正内心搜肠刮肚的想着原因,萧然静默的抬起眼睑,油灯下,皆能看到他长长睫毛上闪着的光晕。
少年眼色淡然,语气却甚是威严,审视着鹭儿道:“燕子营卫完不成任务的人,应该是什么责罚?”
鹭儿心下一突,正了正跪姿,头部一磕到地,颤声道:“回主子,敌人强大而完不成任务者,惩罚一百鞭,活命者回营重造一年;?因自身无能而完不成任务者,杀无赦,斩立决。”
少年手拿毛笔,在梅花花干下方皴染了一柱瘦山石,淡然道:“知道就好,现在说吧,于姑娘与沈轻东之间的事情,你是因为沈轻东太强大,还是你自身无能不想禀报?”
鹭儿的脸色登时红了,讷讷的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少年将笔重重的顿在了笔架上,鹭儿又是连连磕头回道:“主子,当时,鹭儿刚入于府之时,正值于家被沈家所陷,小姐自己出手干脆利落的解决了此事,不仅让沈家亏了银子,还让沈轻东愧疚至今,无需主子出手,属下、属下便未曾回禀。”
萧然的声音突然提高道:“现在呢,还不说吗?沈轻东已经逼到了家里做客了?!”
鹭儿吓得趴伏在地上,事无巨细的向萧然禀告,包括于兰芽夜戏荟萃楼、龙阳宿轻东、“自尽”后焚尸、鹭儿代谈判等等一干事项,听得萧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转而绿,最后黑成了墨石。
萧然挥一挥手,鹭儿心情惴惴的回了外庄。
少年猛的将墨盘扣在了画好的梅花图上,形成了大大的一块黑圈,少年气恼的坐在太师椅上,突然想到刚刚还自我满意扮演的色狼如何的入木三分,现在看来,与于兰芽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幼稚好笑,看看人家,不仅有勇有谋,算无遗策,还真刀实战,与沈轻东真的同塌而眠.......
少年的心如同被摧毁的堤坝般,被冲刷的残破不堪,脑海中呈现的,是沈轻东幻化成野兽的血盆大口,向于兰芽含羞带怯的唇印去,那唇,冰冷而软懦,如同自己在水中时,于兰芽印在自己的唇上,让人时时忆起,久久回甘。
少年失眠了,气愤了,也酸楚了。
第二日清晨,沈轻东向管家传下话来,带着萧玉去外庄吃药。
少年胡乱的披了一件袍子,也跟着卓六跟着去外庄。
外庄的人起得更早,一大群的人正跳着舞着,好不热闹,见角门开了,兰芽如一只猴子般飞快的窜回房中,没想到张氏正要出门,见兰芽如疯颠般不管不顾,将自己险些撞个大跟头,指着兰芽的鼻尖就要破口大骂,兰芽哪里敢惹她,生怕招来沈轻东这个煞神,见屋子回不去,又转而冲向前面一进院子,钻到了鱼棠的小草棚子下面去了。
人若是喝水都会塞牙。鱼棠奇怪的看着棚子下忐忑不安的兰芽,狐疑道:“于姑娘,你到鱼某人原来的家里,所是为何?”
兰芽恨不得掐死鱼棠,萧玉众人正向井边走来,这进院子是必经之路,鱼棠的奇怪举动,很容易引起关注。
兰芽将头伸到里面去,装做找东西的模样道:“我有一只银丁香丢了,来看看是不是落在了这里。”
鱼棠脸色一正,一脸愠色道:“于姑娘此话何意?莫不是怀疑鱼某人有偷盗之嫌?即是如此,不如报送官府,以证清白。”
见远远的李统领的人马,认定是衙役,高声叫道:“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
兰芽气得在棚子下就来了个缴盘腿,将鱼棠缴倒在地,鱼棠的额头磕在石子上,青淤了一块,忍着疼喊道:“岂有此理,即使于姑娘送上门来想嫁子棠,子棠出庄后送聘礼便是,缘何心急于此,恼羞成怒,还要打为夫?”
兰芽要拿匕首的手停了,在某一个冲动的瞬间,她真的想用刀割开鱼棠的脑袋,看看他的大脑构造是什么样的,莫不是里面装的不是白豆腐似的脑子,而是茅坑里的石头?不仅不通,还特臭?
李统领一皱眉头,想要转过身来,沈轻东阻拦道:“你武功好,得保护郡主去服药,我领着小厮去看看就好。”
身后一丈之遥的萧然也看到了鱼棠门前的纷乱,
远远的看见鱼棠一个倒栽葱栽在了地上,心下了然,能被鱼棠轻易惹怒,二话不说就动手动脚的除了小丫头,还有何人?
萧然飞快越过深轻东,先一步到了棚子近前,见小丫头正如同老鼠般将头伸在棚子的最里侧,这样的话,只怕倒引起沈轻东的注意了。
萧然一把扯过小丫头,一转身将其扯在了两厢房中间的逼仄的夹道内,双手按住小丫头的双手,用大大的脑袋挡住兰芽的小脑袋,想用昨日对待曲儿的方法,对小丫头“调戏”一番,混淆视听,遮挡沈轻东视线。
在看清小丫头的脸时,却实在无从下“口”了。
只见平时吹弹可破、白晰如雪的女娃子,脸上涂满了青草绿色的汁子,绿色的草汁子中间,混着红色的鲜花汁子,正好印在两腮之间,再加上头发丝上掺杂着一把枯草,枯草中间,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分外的醒目。
任何人无需第二眼便知道,这“村姑”只怕比卓小少爷“病”的还不轻。
卓萧然混乱了,不知道自己是该下“口”呢还是不该下“口”呢,是该抱个满怀呢,还是推出去才正当?
这些事情不确定,有一件事情却是确定的,就是自己冲进来很明显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兰芽成功将自己“毁容”,几不可辩,而自己偏偏这个时候插进来,显然又制造了另一场突发事故。
兰芽显然比卓萧然更错愕,两眼乌溜溜的看着少年,两手老实的被少年抵在墙角,忘记了任何的反抗。
方才听鱼棠大喊,显然惊动了沈轻东一行人,兰芽登时慌了神,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隐藏好自己!
前几日下了雨,棚子里侧积了一洼水,因为棚子角落相对暖和一些,杂乱的枯草中间,竟隐藏着一株开得落败的红花,叶子半枯半绿,花儿半残半放,有种颓废的美感。
兰芽嘴角一笑,毫不的犹豫的将花叶子嚼碎了,完完全全的涂抹在脸上、脖子上;觉得自己的“尊荣”不够惊悚,又将花也嚼碎了,涂在两腮上,头上插了一把枯草,那朵只余了两个花瓣的残花也没有浪费,一骨脑的插在了头上。
见到“饥不择食”的卓萧然如此“猴急”的模样,沈轻东一脸的纠结,很显然是同情的成分更多一些。
沈轻东转脸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卓六道:“你主子病了,你莫不是也傻了不成,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回去休息,莫再出来调戏女子,让人看了笑话。”
兰芽喉咙痒得难受,重重的咳了两声,理了半天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原来,萧然昨夜告诉自己,他“病”的不轻,竟是这个“病”,不仅痴傻,还会调戏良家妇女,这个人设,自己表示一百个服。
既然调戏,如同泥塑般定格在这里是何用意?自己的手臂都被架得酸麻了不知道吗?
萧然仍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样,兰芽只好先动了,对,先动了,小脑袋向前一探,轻轻的触在了萧然的唇瓣上,一解即离,若小荷尖尖上的红蜻蜓,若芳草凄凄上的黑蛐蛐,让人心里痒得难耐,却又捉摸不定。
萧然的脸红了,红得狼狈,红得绚烂,与兰芽的诡异的“绿脸”相得益彰。
沈轻东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打了结,虽然被萧然的头挡着,只见到一颗插满了枯草的头,他仍可以想象,这是个不怎么下得去手的“邋遢姑娘”,可是,卓小王爷不仅下手了,还下“口”了。
卓六仍是动也未动,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石化中,萧然则更加的不淡定,与以往不同,他的心竟然跳乱了节奏,是的,如雷鸣,似电击。
兰芽和萧然也曾经有过“亲密”接触,但那是在水中,在生死一线间,只是冰凉的绵软,再无其他感觉。
而此时,她竟然如小老鼠一般的挑逗了自己!敏锐的触感甚至感觉到她在大掌中的小掌,正奋力的挠着自己的手心!那绵软的唇,含着青草的气息,鲜花的纷芳,隐着半涩半甜的味道,眼睛还可疑的一眨一眨的,似星矢,若明月,清辉四散。
于是,呆愣的少年不由自主的动了,喉结动了,脑袋动了,唇也动了,紧紧的盖住的兰芽的唇,眼睛轻眯着,继续钳制住了双手,肉粉色的唇,陌生而渴望的蠕动着,舒缓而颤抖,迷醉而茫然,恍然无物,万象寂然。
“叮”的一声,是长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厮”的一声,是沈轻东倒吸气的声音;
“当”的一声,是鱼棠愤怒跺脚的声音。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鱼棠张牙舞爪的冲向萧然,卒不及防的将如痴呆醉的萧然撞得一个趔趄,歪了身子侧向一旁,怒目而视鱼棠,只是,这种怒气气场全无,少年两唇之上,一圈可疑的绿色,莫名的失了所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