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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得瘟疫是偶然也是必然。
偶然是因为七星山附近好几个庄子瘟疫惨重,连卓府都不能幸免,沈氏怕女儿忍不住去见萧然,便吩咐了丫鬟禅儿紧跟小姐身边。
没想到,严防死守还是出了纰漏,在后花园嫌逛的萧玉见外面有人卖从未闻过的吃食,口中念念有词,说是天下只此一家的糕点,不好吃送一车,还不收钱。
于是萧玉就支开了禅儿,肥胖的身子竟份外灵活,用石头砸开了后花园的院门,追着卖吃食的货郎而去,追上吃食之时,却是分外的失望,不过是普通的桂花糕而矣。
萧玉失望而回,回府后当晚便得了病,上吐下泻,遍寻赋城良医,所有的郎中众口如一,说郡主得的只是暴饮暴食,伤了脾胃,养养就好。
沈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待女儿三日后仍不好转,便急火攻心,再去找那些郎中时,才发现,郎中们再次整齐划一的逃之夭夭。
心知蹊跷的沈氏这才查觉事情不对劲儿,乔装成普通百姓到邻城看郎中,郎中只问了症状就将几人轰了出来,沈氏这才知道女儿得的是瘟疫,禅儿当即就被缴杀谢罪。
赋城的郎中们情知治不好郡主的瘟疫被杀,这个消息外泄亦是被杀,都选择撒谎蒙骗王妃,回到家里就举家逃跑了,连最基本的药都没给萧玉开,害得萧玉的病症比别人恶化的都快。
萧玉众人进得内庄,吉良慌称进屋取药,偷偷将事情的经过报给了兰芽。
兰芽自门缝中看着站立院中的众人,内心不由忐忑起来,萧玉在此、沈轻东在此,自己的行事就要加十二分的小心,一旦碰面就要横生枝节。
不幸中的万幸是萧玉只是每日来外庄吃药,平日里在内庄呆着,沈轻东自然首当其冲的守着。
将药丸递给吉良嘱咐道:“你已经扯谎说,此病与内庄的井水有关,切记,以后所有的病患都要就着井水服药丸,切莫马虎大意,被沈轻东看出了马脚。”
吉良得令,刚要出去,却被兰芽一把扯住道:“拖着点时间,我去给内庄送信,莫说出了岔头。”
兰芽到得内庄之时,管家正在门前严阵以待的迎接沈王妃,萧然则大马金刀的稳坐在药室,静默的喝着茶水,一身的霁风朗月,一脸的闲适惬意,哪里有得病的模样?
阿泰在一旁不满道:“好好的屋子不呆,偏在这小小的药室来窝着,闻着恶臭的黄皮子臭屁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等小神婆的,小神婆每次来,都是来药室找明老头儿。”
萧然瞟了一眼阿泰,不置可否,仍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喝着茶,听得门外细微的响声,拿起茶盏,自然的将一只空茶杯注满了水。
兰芽直接推门而入,轻松的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如同牛饮。
萧然嘴角轻扬,自然而然的又倒了一杯。
兰芽小脸塌成了一团,哀声叹气道:“这下可糟了,他来了。”
阿泰兴灾乐祸道:“来的是萧然的未过门夫人,糟糕的也应该是萧然,你叹的是什么气啊?”
兰芽小嘴撅的老高,神情诅丧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说的‘他’不是萧玉的那个‘她’,而是沈轻东这个‘他’。我将他得罪得苦了,知道我是‘我’,不将我千刀万剐才怪。”
听得阿泰头上缠满了黑线,一脸懵逼,怎么这么多“她”和“他”?
萧然神情一凛,放下茶盏问道:“怎么回事?你和沈轻东怎么会结了仇?什么仇?”
这下换做兰芽奇怪了,反问道:“咦?鹭儿不是你的眼线吗?竟然没有告诉你?难道我的人格魅力已经远远超过你的,让这丫头死心塌地跟着我啦?”嘴角上扬,半是欢喜,半是调侃。
见萧然仍是眼色炯炯的看着自己,显然等着自己交待事情的经过,兰芽挑了挑眉,讪笑着叙述了坑沈轻东害于小公子“上吊”、坑方子不成反用银子买的事,如今的自己,在沈轻东眼里,应该是于家上吊自尽的于小公子。
当然,兰芽才不会傻到说出自己大闹青楼、挥毫画春宫图之事,这要是让萧然知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见小丫头目光闪烁,含烁其词,萧然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鹭儿、果子虽然都在沈轻东面前露过面,但好歹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反倒是你,明明是已经死的人,却变成了女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眼前,沈轻东再深的谋算、再好的脾气恐怕也要暴跳如雷了,幸好沈轻东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内庄,你尽量躲着他就好。此外,我对外宣称也得了瘟疫,而且是最严重的那种,以后每日也要去你那里喝井水吃药了。”
兰芽将头摇得如拨浪鼓道:“这怎么行,你没中噬魂草的毒,吃药是起副作用的。”
萧然将手中一颗药丸递给兰芽道:“这是凝香玉肤丸,外形颜色与瘟疫药极为相似,你给我服用这个就好了。另外,隔一日?便给萧玉也服用此药,不要让她好得太快。”
兰芽惊现一抹愠色,萧然紧张的扣住兰芽的手,将药丸扣在二人手掌之间,肃然的解释道:“不是我视人命如草芥,而是,萧玉在,村民则在,萧玉走,村民则危,村民只能在萧玉之前好转,不能在萧玉之后好转,你明白吗?”
兰芽的愠色又转成了愕色,心中不免怏怏,也许,萧玉的到来,也是萧然的手段,可是,自己又怎能嗔责于他?
这里是古代,敌人狠戾,你只能比他更狠戾;
敌人阴险,你只能比他更阴险。
这就是所谓的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以算计反算计,残忍的丛林法则,适者存,弱者汰。
兰芽将手掌屈弯,将药丸纳入怀中,对少年微微一笑道:“好的,如果萧玉得罪了你,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让萧玉去做做健美操,或是被鱼棠洗脑之乎者也,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减肥之必备,锻炼之首选,不见效不收钱。”
萧然听了释然的舒了口气,他好怕兰芽像以往一样,嗔怪自己冷酷无情,践人命如蝼蚁。
兰芽看了看萧然轻松的表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卓小王爷,你刚刚说你是最严重的那种?是不是也应该接受吉良和鱼棠的再教育啊?”
萧然随即脸色一变,看模样怕是想起了鱼棠的“魔音贯耳”,闻“棠”而色变。
门廊锁声阵阵,兰芽忙起身道:“应该是萧玉吃过了药过来了,我闪人啦。”逃跑的速度比猴子还要快。
阿泰眨眨眼,坏心道:“我好想知道,沈轻东看到活生生的‘于小公子’站在眼前会是个什么表情。”
萧然轻轻摇了摇头,眉头轻锁,出得院门,对身侧的卓二吩咐道:“晚上叫鹭儿回来一趟。”
阿泰点了点头,这燕子营的人“倒戈”,被兰芽收为己用,确实该好好“责罚”。
.......
见到萧玉时,萧然亦是吓了一跳。
萧玉是在洪水之前被萧若接回了赋城,只三个月未见,竟瘦了一大圈,脸色白得如同祭祀的武人,抹得一脸的白粉,眼睛比肥胖之时大了一些,却是倒吊着三角眼,无力的看着萧然。
话未说,先挤出两滴泪来,泣然道:“然哥哥,娘说我得了瘟疫了,吃什么都吐,连嘴巴都是苦的,我以后,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烤乳鸽、烀肘子、酱鸭舌......”
本来悲凄的气愤因为各色美食而破了功,阿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不合时宜,赶紧收了笑意,在看到沈轻东之时,想到坑他的于兰芽,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李统领面色阴寒,怒斥道:“大胆刁民,见了郡主发笑是何用意?”
阿泰耸了耸肩,笑而不答。
李统领未答话,萧玉先摆了摆手道:“殷少爷是然哥哥的表弟,不是外人,自然没有那些虚礼和客套,我知道,我现在瘦脱了相,没有以前好看,待我病好了,自然就会肤如凝脂了。”
萧然和阿泰纷纷点头,这样的萧玉,瘦是瘦了,果然没有肥胖时受看得多,健康果然比身材更重要。
萧玉自己说话有气无力,抬眼见萧然与阿泰均是气色红润,萧玉惊诧道:“然哥哥,听管家说,你们也染了疫病,很是严重,你们这是?”
萧然的脸登时一黑,本来的计划被萧玉几句话打乱了,眼珠一转,突然一个前扑,抱住阿泰的熊腰道:“三娘,再来个曲子,本王要听、要听《十八摸》......”
边说边撸起阿泰的袖子,照着光洁的胳膊就舔了起来,嘬嘬做响、口水直流,手还不好实的摸进了阿泰的怀里,画着圈蠕动着,眼睛里放射着狼一般的光芒----不是恶狼,而是色狼,哪里还是霁风朗月、人中龙凤的翩翩佳公子,分明是一个精-虫上脑、只求苟-合的恶魔人渣。
萧玉看得瞠目结舌,不知做何反映,萧然己经如同醉汉般向自己扑来,李统领吓得一横长剑,萧然却是躲也未躲,避也未避,直冲冲的向长剑冲来。
李统领哪里敢明晃晃的伤到未来的南萧王,不顾尊卑的扯着萧玉退后两步,萧然又转了方向,向萧玉的丫鬟曲儿就冲了过来。
曲儿吓得扑通跪倒,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心如擂鼓。若在往常,曲儿做梦都巴望着小王爷将自己收入屋中,千般宠万般娇,可是,如今的小王爷可是染了疫病啊,荣华富贵固然重要,那也得自己有命享才行。
阿泰心里笑开了花,在萧然的手几乎要碰到曲儿的衣裳时,一把扯回萧然,一脸不悦道:“萧然,昨天你我比赛吃米饭,你赢了我,今日我们来比喝水,看谁赢,输的要给赢的捶腿松骨。”
卓六叹了一口气,让两个侍卫将两个主子送回了房,一脸悲色的对萧玉和李统领道:“少爷和表少爷都得了瘟疫,这还是大好了以后的情况。前几日不仅疯傻,还上吐下泻,不成人形,眼看着就没命了;就着外庄的井水服了药后,就变得能吃能喝,神智也由一岁逐渐的成长,表少爷是给少爷试药,先服用的,好的也快一些,就是比没病之前爱打赌;少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是见到女子就......?以后让郡主离少爷还是远一些吧,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