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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轻逸到的时候，小五已经倒在那堆黑乎乎的东西里了，眼神依旧呆滞，可再无站起来的迹象。
原本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样也算是尘归尘了吧。
“不够，还不够！”那个女子明显处在失控边缘，她用这些同类的尸体作铺垫，难道这样她就出得去了？
“你也不错，安安心心在这里躺下好不好”她突然就飞了过来，凑到尹轻逸的面前，这次他终于看清这人的脸了。
是……那位唐姑娘。
沅初一直没有放下的旧人，少时那段经历，全村人几乎都没能幸免于难，除了他和槿安被清虚救下，不然，他估计也活不了。
这张脸还是他在沅初的心魔里看到的，那次历练，遇到一个棘手的家伙，擅长攻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沅初一直放不下青梅竹马的唐姑娘。
她这张脸，与之前看到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变了味道，面前的这个，已经不能称作人了，和那个温柔的唐诗情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了。
唐诗情身上的触手四面八方地凑过来，一点点靠近，这是试探，但感觉以她现在的疯样子，很大概率会动手。
就在触手要碰到尹轻逸的脸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唐诗情，要是他现在看到你这副模样，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痛不痒，却炸开了锅。
唐诗情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狰狞可怖，“你在说什么？！你认识远哥哥？！”执念如此，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为什么会认识远哥哥，对了，你是从外面进来的，远哥哥还活着对不对”她其实不用尹轻逸说些什么，她想知道什么，只要自己说就可以了。
这人早就疯了，在她的世界里，想知道什么，只要自己想那就有答案。
“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带我出去吧，我想见见他，我几百年没见过他了，我好想他啊”唐诗情脸上带了哭腔，惨白的一张脸上多了些情绪。
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快到及笄的年纪了，所以过了那么久了，她还长着一张稚嫩的脸，“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他很快就会来了”尹轻逸手里的邀月一直在抖，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它还想在继续打架，尹轻逸轻轻摁了摁，示意它安静下来，“你想见的人，很快就会来这个村子”
唐诗情愣住了，她现在这副样子，他会不会认不出来啊。
尹轻逸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唐诗情用那双沾满黑血的手，胡乱在脸上摸着，她的指甲又黑又长，手背上的青筋已经变成紫黑色的，像树枝一样延伸在她的皮肤上。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阿萝真的在她这里吗，手腕一直没有亮过，难道是他想错了……
“我不能这样去见他”唐诗情久违地露出笑脸，一滴泪从眼睛里滑了下来，也不管尹轻逸说的是真是假，或许这就是真的吧，她要好好打扮一下，这样才能去见他。
果然，脑子不太正常。
几百年过去了，样貌早就有所变化，或许连姓名都改了，具体时间也没有，可现在的唐诗情没有一点怀疑。
这到底是疯成什么样了。
阿萝不在这里，他该走了。
沅初不会来，他不希望这根刺再扎进去几分。在沅初心里，唐诗情已经死了，那便让他把这个秘密压下去，让沅初好好活着。
执念太深，不是一件好事。
“你你你……”尹青萝差点咬住舌头，亓官染这种不按道理出牌的人，她该怎么办。
“我怎么了……”亓官染一步步靠近，笑得很温和，时间不多了，他要赶紧解决问题，寒气又在疯狂乱窜了。
“你……我……”尹青萝脑子乱哄哄的，“你……给我站那”
突然拔高的声量只让他脚步一顿，但还是朝尹青萝走了过来，“现在，还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亓官染把“朋友”两字咬的很重，他是不是在嘲讽自己？尹青萝现在是敢怒不敢言，掌握主权的人变了，现在要憋着，她现在要想一些迂回的话术，“那我现在该怎么叫你，应该不叫司尧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亓官染既然打算直说，就不会给对方模糊过去的机会。
这关系他以后会怎么做。
“……那好吧，我直说，你骗了我，这是事实，当然我也撒过谎，按理来说我没资格，但是”尹青萝学着他强调了两个字，“由于我俩不是一路人，我就直接问了”
“哦对了，你要是不乐意回答，我俩的情谊今天就绝了，别再打扰我”尹青萝现在可不管对方会不会回答，谈不拢就别谈了，大不了打一架。
亓官染神色平静，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不管，就是默认了。
“第一，你是不是魔族，我其实不在乎，我没那么迂腐，觉得只要和妖魔沾上关系就是错的，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为了一己私欲去随意杀无辜的人，我指的人不只是凡人，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尹青萝深吸一口气，把气息调稳，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杀了，他们在我眼里，都一样……”呃，怎么说呢，这句话让她连下一句都问不出来了。
尤其是他那个态度，非常可恶。
“你认真的，你真是这么想的？”尹青萝脑子里突然涌出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苏姐姐的回忆，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还会记起来……
哭嚎声，硝烟的味道，血腥，灰蒙蒙的天……头好疼
“你怎么了”亓官染脸色更差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尹青萝避开了他的触碰。
“……所以你是谁”尹青萝晃了晃脑袋，又拐回这个问题，表情认真又严肃。
“第二呢”亓官染还是没回答，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她没事了么，可为什么，她会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
“第二”尹青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感觉自己都要气笑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亓官染，“没有第二”
没有第二了，尹青萝这次不是演戏，是真的生气，是真的……很生气，大魔头果然是魔头，人命在他眼里确实不怎么值钱
一般这种场面都是正邪不两立，她真是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