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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吊子的道士章一百四十一吃饭喝茶睡觉觉杨小央看了两眼便不再管那个孩子,但李从文不会。
“那是你儿子?”李从文见范奉打开食盒,里面摆着一排糕点。虽普普通通,但看得出摆放得尤为用心,他还见范奉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范奉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局促,“不是不是,那是隔壁药店掌柜的儿子。”
李从文挑挑眉,用折扇遮住了嘴,“寡妇?”
几人皆是一愣,不知道李从文哪来的猜测。
李从文见范奉一脸不可置信又带着点羞涩,摇头失笑,“这还不好猜吗?这条街略显偏僻,没什么人,隔壁药店比你这茶铺还要破旧,显然没什么客人。
你呢因为心仪隔壁的寡妇,就开了间茶铺,估计你也不卖什么茶水,就卖用草药泡的茶吧?而且每碗料头都用得足,你不是真傻就是要照顾隔壁的生意,本公子所言对否?”
杨小央没想到跑过来一个孩子他就能看出那么多,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隔壁掌柜是个女子?要是是兄弟呢?”
李从文猛然回头看向他,搬着凳子往后挪了挪,一脸惊恐地说道:“想不到杨道长还有此等癖好,本公子可没有,你我君子之交,莫要想多了!”
“啊?”杨小央一脸懵,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禁气得想吐血。
我要是能跟你君子之交早就这么做了!怪不得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呢,就是因为接触得越多,越能发现对方不是个东西!
小荼只听懂了一半,对着范奉俏生生地问道:“范叔叔,从文哥哥说对了吗?”
李从文见范奉点头,把碗里的凉茶一饮而尽,接着问道:“你可是因为世俗礼数不敢多踏一步?要我说想做便做,哪有那么多顾忌?”
杨小央瞥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要是李从文的爹,生出这种儿子一定往死里打!
他为李相默哀了片刻。
范奉听了李从文的话愣了片刻,又一脸严肃地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教诲。”
杨小央不禁翻了个白眼,虽然他承认李从文说的没什么问题,但唆使你去娶寡妇也算不上教诲吧?
不过杨小央也不指望老实巴交的范奉能反驳李从文什么,现在他看着鞠夜阑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生怕她连别人娶媳妇儿的事都要掺和一下。
还好小荼喝完了茶就站了起来,跟范奉道了别就出了茶铺,又如一只小鸟一样在街上跑了起来。
几人也相继告辞,杨小央给鞠夜阑撑起黑伞跟来了后面,没有注意到李从文回头看了眼隔壁的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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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二十六年,春,京城,启年殿。
“殿下,兵部尚书苏佳及求见。”
“苏大人?”赵启年把书放到一边,对着公公道,“请进来。”
苏佳及是个虽与蜀王苏伏同姓,但两人没什么关系。苏佳及乃将门之后,因自幼饱读兵书被举荐到兵部,随后竟在短短二十余年内一路做到了尚书之位,可见其手段谋略。
他如今已经四十有三,头花白了几根,让他更显阴翳。
“苏大人此来何事啊?”赵启年试探地问道。苏佳及的面相有点吓人,他不敢多看。
“殿下,兵部的军报可看过?”苏佳及行完礼站直了身,目光直视赵启年。
“孤直接让人呈于李相了,还未曾看过。”赵启年说得有些小声。
苏佳及眼皮一垂,“杨将军在南疆大破三王联军,联军气势低靡,预计一年内便能退敌。”
“啊?”赵启年猛地站起身,一脸的惊喜,“联军数量远胜于义父,他是如何做到的?”
苏佳及原本阴冷的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答道:“据说是因为联军主将被厨子毒死了的缘故。”
赵启年的表情也凝固了片刻,缓缓坐回椅子上,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也算天助我义父了,呵呵呵......”
苏佳及干咳了一声,表情又恢复阴冷,“殿下,臣此来其实有他事禀报。”
“大人请讲。”
“臣估计三年之内八王叛乱便可平息,臣还请殿下早做打算,及时收回各路兵权,交由妥当之人掌管才是。”
赵启年听不出苏佳及的意思,笑着答道:“大人放心,过会儿我便去李相府上找李相商议。”
赵启年说完就见苏佳及冷哼一声,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又见苏佳及一拂袖,招呼都不打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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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荼不愧是小荼,就算大热天依旧食欲满满,蹦蹦跳跳走在最前,左看右看,李从文则紧跟在后面付账。
杨小央和鞠夜阑落在最后,一手拿着伞,一手抱着不少油纸包。
看着小荼跳起来时离地的高度越来越低,不禁劝道:“小荼,你快吃不下了,别吃了,咱们回去吧?”
这话其实听着怪怪的,但小荼听明白了。她低头看了眼隐在黑袍下的肚子,微微晃了晃腰,听出身体里确实已经没什么空隙了,不禁嘟起了嘴,“哼,一点都不痛快。”
杨小央不禁嘴角一抽。
那是,您要是痛快了,全鸣武的猪都不用喂了,排队吃您剩下的就行了。
众人回到巡城司的宅院时已是黄昏,杨小央深知小荼的脾性,在屋里把她身体里盛放食物的部件拆了下来,悄悄拿出去倒在了鸡圈里,洗净了才拿回去给小荼装上。
于是一个能吃的小荼又回来了。
小荼虽然看似嫌弃她这个饭量小的身体,其实宝贝得很,连睡觉都要裹上好几层被子,说是太久没身体,怕睡觉不老实翻到床下把身体砸坏了。
几人在街上买了不少吃食,于是便聚在一间屋内用那些应付一顿晚食,实在是江州城的巡城司太穷,用小荼的话来说就是吃得还没猪好。
巡城司虽穷,江州却不穷。桌上摆满了各种吃食,包子、面、糕,鸡鸭鱼肉也一点不缺。
只是杨小央打开那些油纸包,不禁勃然大怒。
“啊?谁家的包子,不是说好的四两吗?怎么就一只?”
“啊?这不是萝卜面吗?还说是长白山的黑萝卜,怎么给我整个白的?”
“啊?这好像是桂花糕吧?桂花呢?我信了那个老板的鬼话!”
“啊?这鸭子少个腿也就算了,我当你是瘸子,这只鸡的翅膀被谁咬了一口?啊?”
“还有更过分的,烤鱼怎么就给了个鱼头?你家鱼就长个头啊?”
杨小央指着一个个油纸包怒不可遏,不禁又拍着桌子喊道:“奸商!奸商啊!满城的奸商!我头一次见这么多奸商!”
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手指向李从文的鼻子,“你买东西的时候也不看看,什么东西都给人家往袋子里装啊!”
李从文一脸鄙视地摸了摸脸上的唾沫,“不就是缺斤少两吗?多大点事儿啊?”
他说完就蹭的一声拔出了剑,对着墙上一挥。
众人看向那面墙壁,仿佛有一阵清风吹过,卷走了几分暑气,又仿佛没有,也没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李从文见几人疑惑地看向自己,嘿嘿一笑,“我把他们的摊位给拆了。”
杨小央张大了嘴,“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这你都信?”李从文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小央当即猛地喘了几口气,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屋内真的起了一阵大风,山呼海啸、排山倒海一般向自己涌来。
他猛然睁开眼,却见屋内依旧平静如初,没有变化,只是他觉得看得更清楚了些。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坐下闭上眼,运转起了食气法,片刻后又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荼看着杨小央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不禁疑惑道:“小羊你是不是犯病了?”
有病才能犯病吧?
杨小央无心指出小荼用词的错误,讷讷地说道:“我突破了。”
鞠夜阑一愣,“突破什么了?”
“人仙。”
鞠夜阑也瞪大了眼,有些迷茫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被气突破的......”
杨小央猛然看向小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马上止住,把小荼吓得以为他真犯病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吃饭吃饭。哎呦,你别说,这没桂花的桂花糕还真不错啊。哎呦还有这烤鱼头,还把眼睛给你留着呢,这老板真大气。哈哈哈哈。”
几人对视一眼,觉得此人无救了。
是夜,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染了一片银白。
杨小央来到小荼屋外,听到了她的鼾声,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对着还未睡下的鞠夜阑点了点头。
鞠夜阑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便出了屋子。
月光照在地上,显得床上更加阴暗。
杨小央悄悄坐在小荼旁边,闭目凝神,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自己眉心,片刻后又点在了小荼额头上。
他没有松开。
三年哪够?我堂堂人仙活个一百八十年不过分吧?算算已经活过的近二十年,给你六十年吧。
不然我可太孤单了。
银白的月光照在杨小央嘴角微挑的脸上,仿佛染白了他的发,也仿佛染白了他的脸。
良久杨小央才睁眼长吐出一口气,忍着脑中的刺痛和眩晕看了眼小荼,见她嘴角似乎有口水,笑了笑。
估计又梦到好吃了的吧......
轻轻帮她擦了擦便悄悄走出了屋子。
他没看到小荼睁开了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背影。
鞠夜阑正等在屋外,见杨小央出来,对着他沧桑疲惫的面庞以及一头的白发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杨小央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扯了一个笑容,对着杨小央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道礼。
而抬头却发现杨小央已经回到了屋内,沐浴在月光中盘膝打坐。
她知道杨小央把他的所有都分给了小荼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