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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出门后,李从文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口问道:“泰正他家里人不找他?”
杨小央本来想过这件事,但现在徒弟都不是他的了,他便也懒得多想,“到时候再说吧,我又不是他的师傅。倒是你,你再喝晕倒了我可不管你。”
“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李从文不理会杨小央的警告,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酒不能不喝,就算醉死我也乐意。”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也不再劝,坐到他对面,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一饮而尽。
“不好,我应该跟着去的,毕竟任杀门的杀手应该还有不少,他们肯定不会放弃刺杀日莹的。”杨小央突然担忧地说道。
李从文一摆手,“诶,担心什么,甲三甲四甲五都死了,剩下的应该没几个打得过日莹了。
再说小荼还在呢,她身上,哦,头上还有幻术,要是杀手真来了也看不到她啊。到时候小荼口吐神雷,一口一个,不比你管用多了?”
......
泰正看着一脸兴奋地挑着衣服的罗立很是鄙视,穿得花花绿绿的有什么用?
哪有自己这笛子漂亮?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笛子。
鞠夜阑看着罗立踌躇不定的样子,心虚地摸了摸怀里的十两银子,想起当初鄂州城时在日莹面前的豪气,便不好意思地说道:“罗立啊,你要是喜欢可以挑两件,但多的咱们可能买不起。”
“啊?”罗立一惊,“两件?”
鞠夜阑以为她嫌少,又听罗立说道:“太好了!”
鞠夜阑一愣,摇头失笑。
鞠夜阑拦住了想要帮罗立挑选的日莹,所以罗立选的很快。
鞠夜阑拿着衣服向着伙计问道:“这两件一共多少?”
“两百文。”
“啊?”
......
泰正一脸幽怨地抱着十几件衣服走在后面,见同样没手空着的罗立走近,没好气地说道:“你一个人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还全买红色的,我拿着丢死人了。”
罗立对着泰正扮了个鬼脸,从自己抱着的那一推里拿出了一件白袍,丢给了泰正,“这是师父送我的,我为什么不要?再说了,这不是还给你买了一件吗?”
泰正一脸嫌弃地看着顶上那件普普通通的白袍,“就这种衣服在我家都是下人穿的,我怎么会穿这东西?”
罗立白了他一眼,“吹牛,爱要不要。”
说完哼了一声就走前面去了。
泰正不屑地看了眼那件白袍,又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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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炎二十五年,夏,关中。
“师傅,我回来了。”甲三来到一小屋内,跪在了一个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
老人正在喝着茶,他看了眼甲三,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把甲二送走了?”
“是。”
“那你等下去安排人手去杀她吧。”
甲三不着痕迹地一颤,沉声答道:“是。”
老人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着甲三一挥手,“你现在去把甲二十七杀了,她已经背叛了任杀门。”
甲三抬头,看了老人一会儿才低下头,只是声音低沉了很多,“是......”
关中的夏天很热,走在街上可以看到热浪升起。
甲三来到一个偏僻小院内,院内种着一颗橘树,上面却没什么果子,显然种树的人没有善待它。
树旁还栽着小花,红黄紫白,各种颜色都有,但颜色搭配得并不好,给人一种杂乱的感觉。
而且有几株已经枯死许久,凋零的花朵惨杂其中,更显凄凉。
甲三推开门,看到了一个比他小一些的小姑娘,她正坐在桌前不知在干什么。
那小姑娘听到了动静,看到来人灿烂一笑,对着甲三招了招手,“快来看,我做了个铁的笛子!”
甲三直视着她的眼睛,微微颤抖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
小姑娘一愣,展颜一笑,推开了窗,“甲三你还记得吗,我刚进任杀门的时候才十岁,门主让我跟着你学本事。
这一学就是六年,我们也朝夕相处了六年,一起看过景,一起杀过人。
但有一天我发现,别的孩子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可以一整天缠着爹娘,而我们除了训练就是杀人,我不想这样。
我想做些别的事情。
我想无忧无虑地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而不是向着怎么把人杀死。
我想看看鸣武的大江南北,看看别处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我想尝尝不同地方的吃食,不用想着这一顿一定要吃到很饱很饱。
我想多交些朋友,我想要一个孩子,我想要的太多太多,但我唯独不想再受命于人,不想再杀人了!
甲三,我们走吧,我们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可以搭一间草屋,我们可以种一块地,我们可以种颗果树。
我们也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
甲三想给甲二十七抹去眼泪的手顿住,默不作声地抖出了袖中的短匕。
甲二十七看到甲三手上的匕首一愣,随即一笑,抹了抹眼泪,上前抱住了甲三。
甲三本想一刀捅下,却听她轻柔地说道:“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对不起。”
甲三突然看到了她手上闪起了寒芒,当即一刀捅入了甲二十七的后心。
血瞬间喷涌而出。
“为什么不跑?”甲三看着染血的手,有些痛苦地问道。
“因为我在等你啊。”
甲二十七倒了下去。
甲三没有去接。
随后他看到了甲二十七手上的小锉刀。
他茫然地看向桌上的铁笛。
眼泪瞬间喷涌而出,甲三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
他把铁笛紧紧攥在了手里,曲了背,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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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山镇外,一辆马车乘着夕阳驶入。
马夫对着车厢内喊道:“大人,杜山镇到了!”
“去吴老里正家。”车厢内传出了不算响的声音。
“喏。”
得到答复的泰桂叹了口气,眼中全是忧虑。
他看上去三十余岁,蓄着不长的须,虽不健壮,但却格外挺拔。
他身穿着正七品的官服,那掩饰不住的一身正气,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要叫一声大人。
马车在里长家门前停下,马夫把泰桂扶下了车后便等在了一边。
泰桂轻轻敲响了屋门。
“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
“吴老里正,在下泰桂!”泰桂喊道。
“啊?县令大人?”
院门打开,之前在神医的医馆与杨小央他们有一面之缘的老里正出现在了门口。
“县令大人,您怎么来了?”吴老里正匆忙行礼。
泰桂扶起老里正,笑道:“晚辈突然到访实属唐突,望吴老不要怪罪。这里也非公堂,吴老直呼我名便可,无需称我县令大人。”
“这......”吴老看了眼他身后的车夫,“先请进吧,咱们进去再说。”
“吴老您先请。”
三人来到屋内,泰桂和吴老落座,马夫一板一眼地站在泰桂身后。
吴老给泰桂倒了杯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县令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泰桂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晚辈听说之前吴老您的儿子前往了阮家村,发现那边有疫疾,可有此事?”
吴老叹息着点了点头,“确有此事,但此事老朽记得已经上报过了呀,莫非县令大人没有收到?”
泰正笑着摇了摇头,依旧不紧不慢,“晚辈确实收到了,之后也派大夫去查看过,已经把疫疾治好了。
但前不久晚辈接报,说这阮家村的疫疾又复发了,因此想来问吴老您一些事情。”
“还有此事?大人请讲。”
“晚辈听说令郎从阮家村回来后也染上了疫疾,可有此事?”泰桂皱眉问道。
“确有此事,但犬子已经给镇上的神医治过了,而且神医说这疫疾传染不易,因此老朽也没在意,此事可有不妥?”
“哦,并无不妥。”泰桂笑着摆了摆手,又接着问道:“其实晚辈此次前来,是想托吴老您替晚辈去请神医治病。因为听大夫说,这次复发的疫疾比之前的更难治,他们都束手无辞,所以......”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县令大人放心,老朽与那丁神医有些交情,而这丁神医本就是个大善人,定会相助的。”吴老里正松了口气,笑道。
“哦?此话怎讲?”泰桂一挑眉,好奇地问道。
“这个丁神医啊自从来了咱们镇上之后,自己花钱开了家医馆。他给人看病也从不收钱,偶尔还会登门给百姓查查身上有什么病症,百姓都说他是个大善人呐。”
泰桂点点头,又喝了口茶,面有忧色地说道:“其实晚辈还有件私事想问问您。”
“县令大人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前不久犬子从家中跑出来了,至今未归,晚辈想问问您他有没有来镇上?”泰桂第一次显得有些急切。
吴老嘶了一声,苦笑道:“这......这老朽不知啊,但老朽可以帮您问问。不过县令大人啊,恕老朽直言,您家据此几十里,令郎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泰桂有些失望,但还是牵强地笑道:“那晚辈就多谢了。”
吴老见泰桂有些低落,岔开话题道:“县令大人可有住处,若是不嫌弃住老朽家中便可。”
“哦,不必麻烦,晚辈住客栈便可。还请您早些与神医道一声,晚辈择日便登门拜访。”
吴老还想再劝,但见泰桂一脸坚决,便没有多说,把人送出了院门。
泰桂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马夫见他低沉,忍不住说道:“大人,我们已经把附近都搜遍了,还是不见公子,您说公子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泰桂摇摇头,苦笑一声,“我了解他的性子,他是不会回去的。他平日虽圆滑,但也倔得很,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泰桂吐出一口气,上了马车,“走吧,先去找家客栈住下,你再去丁神医那里探探底,还是公事要紧。”
“喏。”
......
“日莹你先带他们把东西拿上去吧,我去找小二点些菜送上去。”鞠夜阑对着日莹和两个孩子说道。
“呀,我想吃糖葫芦!”小荼一听要点菜,兴奋地说道。
“行,咱们吃糖葫芦。不过可不能告诉小羊,不然他又要叨叨了。”
“好呀好呀,咱们不告诉小羊,咱们偷偷吃。”
“但也不能多吃啊,吃多了牙疼。”
“知道啦,夜阑姐姐你快去。”
“小二,还有房吗?”泰桂和马夫走进客栈,马夫喊道。
泰桂打量了客栈一番,没什么特别,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有个女道点了不少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