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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自报家门后又行一礼,李从文率先欺身而上,一剑刺出。
这把剑还是第一次在李从文手中被当作剑用,发出了欢呼般的破空声。
安逊表现得人如其名,一副我很逊的样子,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斜着剑摆好防守架势。
这一式却让在场不少用剑的高手道了声妙,看出安逊似是在藏拙,就待对手剑招力气用尽无力回手时反扑。
只是这一招对时机的把握要极准,否则稍有偏差便会处处落入下风,然而安逊那毫不慌乱的样子便知道这招已经极熟。
安逊对自己家传的剑法极有信心,安家剑法在曾在关中让不少江湖人闻风丧胆,只是传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没落。
他看李小央的步伐便知这人练剑不久,却也不掉以轻心,自己的剑招便是要让人放松,自己绝不会犯同样的错。
一般比武时极少会用自己的兵刃和对手的兵刃相击,因为那样相击至多三下便会出现豁口。
安逊见对方不变招,准备侧身躲避,剑藏腰间静待机会回击。谁知那李小央似乎认准了他的剑,一剑向自己的剑刺来。
安逊不懂刺自己的剑有什么用,准备用剑脊借力滑开剑锋。
他听到了两剑相击之声,便不再看对方的剑,瞄准了李小央脖子左侧,一剑刺出。
安逊这一套行云流水,心中古波不惊,觉得胜了一个练剑不久的人不值得骄傲。
然而下一刻脸上的平静就化作了惊愕,他看见自己的剑竟只剩了一个剑柄。
别说刺人了,用拳头打人杀伤力都比这大得多。
待觉脖子边一凉,已经尘埃落定。
他没答李小央说的承让,看着地上的断剑,有些不敢相信。
他没感觉手上有大力传来,那说明对方的力道已经被化掉,而且就算全力刺中,也不至于直接把自己的剑刺断。
“可否请阁下借剑一观?”安逊觉得应该是剑的问题。
李从文这是第一次和人比武,刚赢了还有些喜不自胜,听要借剑随手一抛,很没风度地朝叫好的杨小央和老陈挥手,台下的口哨声更响了。
安逊把剑在手中反复观摩,怎么也看不出这是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与自己的断剑相击,声音甚至有些驳杂,这是铁质不匀的表现。
恭敬地把剑递还,抱拳问道:“李兄这剑并非好剑,在下不知为何我的剑会被刺断,请李兄赐教。”
李从文一把夺过剑来,还剑入鞘,没好气地说:“谁说我这不是好剑,出门前我在京城的铁匠铺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虽说神剑也算不上,但是我有绝世剑经,什么剑在我手上不是神剑?”
台下的杨小央听了觉得这是李从文唯一一次做的不亏的买卖,显然他也认为那是把好剑。
安逊听了一愣,他能想象铁匠铺老板拿着二十两银子时的笑容,不禁笑道:“在下五岁起便开始练家传剑法,练及今日已有一十有三年矣。安某自觉已练成剑法精髓,遂来会一会江湖豪杰。谁知第一战便让在下知道了人外有人。
多些李兄赐教,待我再练十年,有缘再来与李兄一较高下。”
李从文就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拍了拍安逊的肩膀;“你倒是人如其名,谦逊的很呐!”
安逊一愣,哈哈大笑,对于李小央的不客气竟丝毫不反感,反而觉得这人很真。
李从文在一片口哨中迈着王八步下台,要放在平时杨小央一定会翻白眼,但这时却有些急着要李从文把剑给他看看。
杨小央认定了这是把好剑,好得不得了的好剑,又是摸又是敲的,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名堂。还递给边上的净远和老陈看,像是个宝贝一样给人传阅。
只是净远双手合十摇了摇头,而老陈弹了弹剑身后呵呵一笑,在杨小央不舍的目光中还给了自家公子。
台上喊号声又起,便见又有两人上台。
两人行礼后你来我往打了很久,台下好事者叫好声不断,就是没了口哨声。
杨小央突然想起牌子的事情,向李从文问道:“我们两个牌子一起发的,为什么数字差那么多?”
李从文正春风得意着,闻言斜睨了杨小央一眼,说道:“本公子剑法初成,着急想印证心中想法,便找人换了牌子。说来还要感谢你,你当日与那响马一战让我受益匪浅呐。”
杨小央本想翻个白眼。
当日李从文被人随手一带便摔得狗吃屎,这五日也没见他碰过剑,不知道怎么就剑法初成了。
但想想今日李从文台上的表现,忍住了没翻,“你从我这学到了什么?”
“与人交手,断其兵刃便胜了大半。”杨小央终究还是把白眼翻了上去,就这还受益匪浅呢。
就在杨小央翻白眼的功夫,两只不知名的鸟从棚后飞出,一只飞往了京城,一只飞往了蜀中方向。
台上二人打得虎虎生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终于其中一人力竭被一脚踢中腹部掉下了台。
杨小央一看,两人竟打了一炷香时间,照这个速度打下去,今日他多半是打不成了。
上台比武的人越来越多,每回杨小央都瞪大了眼睛,希望能学到两手。
然而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只觉得双方打得很卖力,偷师的愿望算是落空。
眼看时辰到了申时,大多数人都是一日两餐,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之前宣布规则的消瘦中年人又上了台,大声说道:“今日时辰已晚,明日再比。”
一日才比到二十二,杨小央也有点心急,想找人换牌子。
李从文倒是不在意,“赢了还有第二轮呢,你现在急有什么用?”
杨小央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杨小央还不饿,便提出要在城里逛逛。
李从文挥挥手,潇洒地说到:“本公子今日一番酣战,有些累了,先回客栈休息去了。”
杨小央才不信跑了三步加手一挥就会累,也不管他。
其实杨小央也想偷懒,但架不住每天给小荼喂饭时要听她抱怨,说什么好几天窝在客栈里不带她出去玩云云。
老陈也笑着摆手,说他也不去,要跟着公子。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也没见老陈在那天晚上李从文带着狗子骑马骑了几十里的时候有跟着,今天在客栈休息倒是要跟着了。
还好净远同意,杨小央便背着匣子与净远肩并肩,随意挑了个方向便走。
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跟一个和尚一起走有些怪异,路人见了不无侧目。
杨小央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道:“净远,你说你要渡尽天下恶人,你是怎么渡的?”
净远冲着一家卖鸡肉的店铺双手合十一拜,嘴里念念有词,随后才转身对杨小央说:“把恶人送入地狱罢了。”
杨小央以为他在说笑,“你把恶人送进地狱,那地藏王菩萨还成不成佛了?他老人家可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
净远对杨小央不敬菩萨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恶人诚心悔过便把他们放出来就好。”
“那十恶不赦之人当如何?”
“贫僧会送他们入轮回。”
杨小央笑笑,有些不信,“那你从九华一路走来可曾渡过什么恶人?”
“贫僧渡过一个,那人为了复仇在夜间放火烧死了仇人全家老幼。贫僧见其心有愧疚,便送他进了铜柱地狱。
待其真心悔过才放他出来,随后他便带着仇人一个逃过一劫的孩子谋生去了。”
杨小央见他说的如此认真才信了一些。
二人不知觉已经来到了城墙边,此地多是矮木房,住的都是穷苦人家,从破旧的屋子就能看出。
杨小央见此地没什么好看的,准备往回走,却被净远拉住了。
杨小央疑惑地回头看他,不待他问话就听净远说道:“贫僧觉得此地有恶人。”
杨小央茫然地回身四顾。
见有妇人在屋中织布,见有孩童嬉戏打闹,见有小贩卖着梨子,虽都是衣衫破旧,却具是亲切友善,唯不见恶人。
随后净远指那卖梨子的老人和边上一个年轻人,轻声说道:“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