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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一声轻响,玄众山如遭雷击,虎口崩裂,山陨剑脱手而出,噗的一声坠落到十丈开外。
这是……
五脏六腑都几乎被震得移位的玄众山转过头一看,瞳孔就剧烈收缩。
“飞花摘叶!”
他倒吸一口凉气,飞花摘叶是一种武学境界,但凡步入了二流龙虎境,迈入了精神领域到达一定境界的,大多能够勉强运用这样的手段,不过如那位小神仙,以叶为刀,横击一口通灵神剑的,玄众山是闻所未闻。
这时,不远处一些江湖人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中露出愈发狂热的颜色,他们看不出武学境界的高低,却能够明白,飞花摘叶到达这一步,堪称惊世骇俗了,那不是寻常的断发利刃,也不是价值万金的无痕宝兵,而是一口世间少有的通灵神剑。
玄众山走了,既憋屈又窝囊,但他不得不走,镇子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心中叹息,往日的城府在真正面对一个怪物般的年轻人时一下荡然无存。
他甚至有些怀疑,家主此番是否能够顺利得到那块禁元神铁。
身为千年世家,尤其是神匠世家,一般不会不介入江湖纷争,看得自然也比寻常江湖武林中人更加清晰。
天下,要乱了。
哪怕是千年世家,也要早做准备,家主欲倾尽所有,铸炼一口无上魂兵,作为玄家渡过乱世的劫器,但现在看来,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小神仙并不好招惹,玄众山其实很清楚,不过乱世之中又能乞求谁?是福是祸,未来都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也不信天命,若是天命宗师真的能够主宰一切,这天下早就太平无事,太多的人和事,不是靠想象和推算就能够避过一切劫数的,力量,到了手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筹码。
所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玄家既然还有几分底蕴,自然要去试一试,富贵险中求,生死刀尖过,安定这两个字,与当今天下无关。
古镇外十里。
早有玄家的车马在候着,看到归来的玄众山身上染血,马车上一名青衫老人走下来,叹息一声,道:“你这是何苦。”
玄众山笑了,道:“放开了心灵,看一看心中的瑕疵也是好事,至少鱼儿上钩了。”
老人将他扶住,道:“请君入瓮不难,就怕是一条龙,翻江倒海,我玄家兵池未必能够镇得住。”
“数千年气运,拼乱世一线生机,玄家赌不起,却依然要出手。”玄众山吐一口血沫,咬牙道,“其它几大神匠都在看着,以为置身事外就能够一世安宁,真是笑话,妖魔眼里从来没有平等的生灵,只有血食和奴隶。”
青衫老人闻言再次叹息一声,道:“如果玄惜愿意放弃神匠录,玄家还是容得下他的,哪怕曾经……”
说到这里,老人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玄众山摇摇头,道:“正是因为这世间没有如果,才有了很多的苦果,种因得果,这是那群和尚唯一没有说错的话,当然,善恶有报就是放屁,放下屠刀就能成佛,我很好奇他们自己骗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有被自己坑死。”
“好好休养吧,你今天的话太多了。”老人苦笑道。
“要说的,今日放纵了心灵,纵容了贪念和妄念,总要全说出来,才能够净化心灵,这样才能真正领悟剑道,我困在这一步太久了,也是时候洗炼一番了。”
直到马车远去,那显得有些絮叨的声音渐渐模糊,原地之上,苏乞年的身影由虚化实,缓缓浮现。
一块神铁,就令得一座千年以上的神匠世家宁愿铤而走险也要得到,苏乞年相信,这些千年世家、宗派都是一只只老狐狸,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看得更清。
连他们都开始有动静了,那就说明乱世不远了,正因为看不到前路,所以才竭尽所能获取一切可能渡过劫数的筹码。
回到湖心岛上。
苏乞年又进了一趟元神世界,由苏乞年接引元始母气,极元真人催动,元神小世界将整个湖心岛笼罩在内。
喜鹊湖上很快起了一层薄雾,薄雾朦胧,在湖面飘荡,湖心岛渐渐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渡过十重雷劫,真如境的元神小世界,已经到达了小世界的巅峰,再进一步,就是元神纯阳的大世界,元神小世界与纯阳大世界不同的就在于,元神小世界需要外界的供给才能够令生灵在其中生存,而纯阳大世界可以自主汲取虚空深处诸多元气,甚至只要有生命之种,过上数十上百年,就能在其中滋生繁衍出无数生命。
真如境的元神小世界若是都不能庇护众人,苏乞年自认若是真身于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至少有极元真人等元神真灵坐镇的小世界,若是不敌,遁入无尽洞虚深处,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第三天,苏乞年撕裂虚空,离开湖心岛。
东鲁道,南济州,山梧县。
东鲁道临近东海,民风彪悍,若论奔马劲的修行,东鲁道放眼整个大汉,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这里的人不穿布衣绸缎,而是崇尚穿着兽皮,少年步入青年,则用大山里的一场猎杀来作为自己的成年礼,活下来的,就会穿上自己亲手猎杀缝制的兽皮坎肩,得到一口父母定制打造已久的兵器。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临近边疆的,反而可能活得更长久。
这就是苏乞年走进东鲁道这两天的感受,近似于上古部落时代的民风,礼教在这里被削弱到了极点,人们崇尚力量,道理大不过拳头。
不过大汉的刺史府,在这南济州却是十分庄严宏大,这样的边疆州县,军政一体,一州刺史也是一方军伍大将,至少也是从三品的位阶,当然,到了从三品,就是证道元神的顶尖人物,一般是自边疆之地征战多年,退下休养的行军大总管担任。
江湖武林人士很多,但真正前来边疆支援军伍的并不多,更多的则是来寻找金银与造化。
神匠玄家,就在这南济州山梧县,一座名为山梧的古山脉中有着诸多矿藏,于玄家而言,这里是最大的宝地。
若说南济州境内哪一县的江湖人士最多,无疑是山梧县,这里亦如同一个缩小的铜陵,县中大大小小的兵匠铺不知凡几,各种兵器在这里易卖,炭火的烟味很浓,金铁的气息仿佛可以渗入人的骨子里。
对于大多数江湖中人而言,神兵利器与武功秘籍是永恒的,尤其是有神匠玄家在的山梧城,更是一处难得的宝地。
这么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偶然间得到一口锈迹斑斑的古剑,在重新洗锋打磨之后,发现是一口难得的无痕宝兵,甚至有人在犄角旮旯里寻到一根烧火棍,最后发现是一口被遗弃了很多年的通灵神兵,得到神兵追随之后,早一两年风生水起,两年之后就销声匿迹,有人说是隐居了山林,厌倦了世事,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死得连尸骨都没能剩下。
走进山梧城,苏乞年不再如当初一般引人注目,甚至如他这般的年轻人有不少,有的孤身一人,有的跟随在长辈身边,更多的则是三五成群,在这样的年纪,江湖于他们而言是神秘而充满造化的,他们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得到天命的眷顾,得到奇遇,一飞冲天,成为这一世的弄潮儿。
当然,很多时候想象永远只能是想象,现实会残酷到连哀嚎的机会都不给,打碎了牙齿,要一口一口地和着鲜血咽下去。
山梧居。
每一个地方的酒楼,永远是江湖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不过每一个地方,也都有着它独特的酿造,至少于苏乞年而言,这山梧城的山梧酒很好,尤其是十年的陈酿,有翠竹的清香,酒香入鼻,有一股凉意直入腑脏。
“听说玄家的兵池要开了。”
“玄家兵池一甲子方才打开一次,每一次开启,玄家当代神匠都会出手,尝试铸炼出一口新的通灵神兵。”
“汇聚兵池积蓄一甲子的锋芒灵性,却也不是每一甲子都能够成功,神匠出手也有风险。”
“还剩五天了,此等盛事不能错过。”
……
铸炼神兵!
苏乞年挑眉,这神匠玄冶子倒是有不小的气魄,五天之后,这是在等他的禁元神铁了。
山梧城中央之地。
这里不是县衙所在,而是神匠玄家的族地。
玄家族地连着城后的山梧山,接引一道古泉入内,整个玄家的兵器铸炼,就靠这一道古泉进行最后的淬炼。
山梧泉,天下十大古泉排名第九。
这是一道热泉,传闻中比熔岩还要滚烫,却焚烧不了任何事物,但生灵决不能落入其中,因为那股热力足以焚化精神与魂魄。(求月票推荐票,起点正版订阅是对十步最大的支持!感谢武盟兄弟姐妹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