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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在世时自诩风流,魔妃纳了千千万,但凡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他就没有不收的。然而遗憾的是,从生到死,成了怨魂,至今是只童子魔。
原因无它。
因为他性冷淡。
再漂亮的,丰盈美貌的白花花的美人送到他怀中,都勾不起他的兴趣,顶多搂在怀中装模作样地喝几杯酒,宴席一散,是碰都不碰的。
一筐一筐的妃子纳进来,任由她们在后宫争风吃醋,为的是堵住兄长的嘴。从前不娶妻的时候,兄长说他枉为魔子,连妻都不娶,儿子也不生,简直大逆不道。
后来女人堆了满后宫,兄长便疯狂催他繁衍子嗣,直接被他一句不举给堵了回去,许是怕伤他自尊,两位兄长此后再没说过什么,任由他去了。
魔尊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伤自尊的,那些妖艳的魔女就是天下俗中之俗物,若不是必要,他才懒得搭理,他的爱好就是修炼魔核,一朝攻上九重天,成为四海八荒的霸主。
神魔大战那日,玄龙带领天兵抵御魔族入侵时早已呈败相,谁知他在衰败之际,燃了一半的灵魂之力血洗神南岭,拼了命挡住魔族,最后因心口中了他大哥的魔刃消亡。
神魔两败俱伤,玄龙将军战死,天帝闯入魔界屠戮了近一半的生灵,他的家人尽数灰飞烟灭,唯有他,残存的魂魄在世间漂浮了万年,凭着一缕怨恨凝聚起来,重新获得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人族体内。
这人便是宁枝玉。
连魔尊自己也不知他的魂魄为何会挑中宁枝玉,大抵就如他之前搪塞宁枝玉的说辞那般,他的肉体足够干净,才能容得下万恶之灵。
但饶是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因为承载了另一个本不属于他的灵魂而衰败。
魔尊是无法离开他太久的,若是宁枝玉死了,他的魂魄也会在不久之后灰飞烟灭。
因此,不管何种原因,他都必须确保这个人活着。
可是……该如何帮?
走神之间,宁枝玉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跪在床上,纤若无骨的手臂勾住魔尊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冰冷的温度令他觉得很舒服,便紧紧抱着魔尊不肯放了,脸埋在他颈窝里,无意识地蹭着那块透着凉意的皮肤。
魔尊身体僵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低头看去。
宁枝玉长发披落在背后,掩住满身春色,额角黏了几许汗湿的发丝,挺翘鼻子因为痛苦而小幅度地煽动着,他生得干净,这时脸上染了樱红,好似出水芙蓉一般清秀。
自己竟然有了反应……因为一个男人?
对方怎么都不碰他,宁枝玉开始不满于此,他以为那人是燕鸢,睁开失焦的视线,便去脱他衣物,魔尊身上衣物乃是玄铁战袍,复杂繁冗,哪里是那么好脱的,宁枝玉在他身上胡乱扒拉着,怎么都脱不掉,竟是委屈得掉起泪来,哭得鼻子一抽一抽,与他平日里安静的模样大相庭径。
“你们都欺负我,连你都欺负我,嫌弃我身子不好……”
“我不过是想与你亲近些,做真正的夫妻,就那么难吗……”
“他能为你生孩子,我也能生,我今夜偏要给你生孩子……”
魔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哭的样子挺丑的,还是别哭了吧。”
宁枝玉忽得安静下来,低头呢喃道:“原是嫌我丑,才不碰我……我与玄龙生得是很不一样的,难怪你总在这时对我冷淡……”
魔尊回想了一下玄龙的容貌,道:“本尊觉得还是你生得稍微好看些。”
宁枝玉高兴地抬起头,笑道:“你觉得我生得好看?……”
魔尊还未说话,男人忽得扯住他的手往后倒去,魔尊猝不及防地被他扯了下去,身子压到他前,双臂撑住了床。
宁枝玉抬起双腿勾住魔尊的腰,手臂圈着他的脖子,呼吸洒在他脸上。魔尊是没有呼吸的,也没有心,可他却莫名感到心口处一阵发紧,喉结微微动了动。
“那我们生个孩子吧……好不好?”
“若有一日我不在了,还有孩子可以陪你……”
魔尊:“……”
酒夜与药物的作用剥夺了宁枝玉的理智,此时他完全被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宁枝玉掌控着,那是被长久压抑在灵魂深处的,大胆的、奔放的宁枝玉。和平日里隐忍的、独自抵抗悲伤和痛楚的人是不同的,这时候的所思所想,他都会毫无顾忌地去说、去做。
身体深处加剧的燥热和对方的无动于衷让他倍感委屈,小声求道:“阿鸢,你抱抱我吧……你都不抱我……”
魔尊冷着脸起身。他可没有当替身的爱好。
宁枝玉抓住他手腕,胡言乱语道:“不许走,你若走了,我就再也不爱你了……”
魔尊面无表情地倪他,拇腹重重抹去宁枝玉眼角的泪,将皮肤搓得通红:“哼,你可想清楚了,明日醒过来可别翻脸不认魔。”
宁枝玉也不知道疼,朦胧的黑眸痴痴望着他:“你不走,我便高兴了。”
魔尊浑身散发着戾气,抬手一挥,身上的黑红相间的战袍便化成点点灰尘般散去了,他拉开宁枝玉双腿架在自己劲瘦的腰间,倾身凑近身下神智不清的男人,鼻尖几乎与他相触。
“你可别后悔。”
“本尊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
宁枝玉茫然地喃喃道:“后悔什么……”
魔尊冷笑:“哼,你和魔族那些淫荡的魔女比,也没有什么区别。”
宁枝玉忍着难受,抬起一根手指抵住魔尊的唇:“不许将我同别人比……”
魔尊赤冷的血色眸子暗下,几息之后,宁枝玉颤抖着闷哼出声,方才他总是哭闹,这时候倒是安静了,额角冷汗涔涔的也不喊痛,就是话有点多,望着魔尊轻问。
“我穿玄衣的样子,好看吗……”
魔尊掐在他腰间的手猛然施力,黑着脸道:“难看。”
宁枝玉有些伤心似的,安静了许久,又问:“那玄龙呢?……”
“闭嘴,不准再说话。”
魔尊努力让他再无法出声,后来的确是做到了。
童子魔的技术实在高明不到那里去,连入门都是没有的,身下床褥染了暗红的血渍,魔尊看了之后感到很疑惑。
男人也有落红?……
这种事情兄长也未教过他啊。
想来是有的吧。
这么想着魔尊还挺高兴的,毕竟自己算是宁枝玉的第一个男人,他也是自己第一……呸,想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是因为他误食了合欢散,替他解个药罢了,待日后灵体重塑,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着谁。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宁枝玉早已昏死过去,魔尊头一回与人行此事,竟是觉得很不赖,几次过后仍有些食髓知味,但见身下人面上潮红退去,脸色重回苍白,便知道药效退了。
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他离开宿主的身体太久,魂魄之力变弱,由最初的实体变成有些略微的透明,立刻回去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毕竟行了这种事,将人丢下不是太好。
于是便在宁枝玉身侧躺下,替他盖上被子,躺在外侧睡了。
宁枝玉呼吸平稳,魔尊看着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觉得挺奇妙的,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一个人族同床共枕。
片刻后,魔尊悄然掀开被子朝宁枝玉靠近了些,抓起他的手,枕在自己脸下,盍上双眼,仍由困意淹没自己。
魂魄离体时,处于与宿主近些的地方,会让他觉得好过些。
宁枝玉病情反复,睡眠没个准确的时辰,昏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因此殿外轮值的宫人并未发觉什么异样,恪尽职守地在外面等着皇后召自己。
直至正午,殿内还是没传来动静,青梅有些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开始轻敲殿门。
“皇后娘娘……”
宁枝玉睡容平静,并没有醒,倒是魔尊一点风吹草动就醒了,他看了眼身侧的人,转头朝向殿外,模仿着宁枝玉的声音和语气说道。
“青梅,我还要躺会儿,晚些叫你。”
青梅不疑有他,安心地退了下去。
魔尊方才回宁枝玉体内待了一个时辰,此时身体已化作实体,他发现和这人交欢似乎有稳固魂魄的功效,魂魄上原有的裂痕竟修复了些许。
正想着,就见本在昏睡的人徐徐睁开了眼。
一人一魔视线对上,倒是魔尊先不自在起来。宁枝玉动了动身子,痛得细眉拧起,低低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
这熟悉的声音叫宁枝玉愣住,理智彻底回笼,双瞳缓缓扩大:“是你……”
面前的人一头火红的发,俊容张扬,血红的眼底泛着与生俱来的寒冷,此时却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忐忑。
那是张陌生的脸,可声音却是宁枝玉无比熟悉的,这不就是那寄居他体内的魔尊。身下剧痛让宁枝玉脸色发白,撑着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怔然地缩在一边。
昨夜不是燕鸢吗?……
为何他身边躺得是这个魔头。
阿鸢呢?……
他走了……对……他走了……
魔尊跟着坐起来:“你不会睡傻了吧。”
“……我们怎么了?”宁枝玉轻声问。
魔尊迟疑片刻:“你中了合欢散。”
“本尊就……”
宁枝玉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滚。”
魔尊握紧拳头,“你说什么?”
“我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