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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军中无派,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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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随便拉过来一个兵,随便派匹马就能胜任塘骑、斥候、信差的。

    西北多风,动不动就黄沙漫天,目力不及身前三步之外。却又地广人稀,往往一两百里都不见一个村庄。

    若是没有极为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以及强悍的自救能力,只是一场风就能丢了性命。

    所以这个兵种极为强悍, 也非常稀罕,完全是拿钱和人命堆出来的。李松若未重新掌军,绝无权调派加急快马,更不敢随意打听他的行踪。

    犯了那么大的错,差点便让西海毁于一旦,更是害他这个郎君被当街刺死, 李松难逃其咎。

    只是革了他的军职, 再未另行惩戒,李承志已是格外开恩。本打算让李松好好的沉寂几年, 磨励磨励再委以重任,却不想只是短短一年,他竟能东山再起?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从未有人予他提说过?

    李承志稍一沉吟,便知李孝先为何这何这般怕他。

    这其中定然有深层次的原因,李孝先如此讳莫如深,怕也只是一知半解,又怕自己问他,引起什么误会。

    顿了顿,他又问道:“探马可曾提及,如今李松予何处?”

    李孝严忙恭身道:“称是在表是县城恭迎郎君大驾!”

    “李时呢?”

    “在镇夷关!”

    “这两方可是同道而来?”

    “并不曾!”

    李承志皱了皱眉头。

    本是顺路,却未同道?

    且两地相距不远,也就五六十里,何需各派一路?

    这才多久,西海就有派系之争了吗?

    李承志沉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

    李孝严恭恭敬敬的应着,又问道:“仆斗胆:若再有快马来探, 仆该如何回应?”

    “何需回应?”

    李承志微微一笑:“来一个便扣一个,来一对便扣一双,孝先去办吧!”

    扣人?

    李孝严心中更是惶恐。

    兄弟二人恭身告退,待出了毡帐,见四下无人,李孝严低声问道:“兄长,郎君何意?”

    “莫多问,以后更是提都不要提!”

    李孝先低声斥道,“你我兄弟只记住一点便可:谨遵郎君之令,余者皆不足论……”

    李孝严心中凌然,忙不迭的点着头。

    ……

    望月观风的道理还是有几分的。至夜半时分,月亮方一落山,天色便渐渐阴郁。刚过五更,就已看不到一颗星宿。

    四野之处漆黑如墨,不见半丝光亮,就只营中星火点点,人声鼎沸, 牛马长嘶。

    军卒吃食自有后营供给,堪堪至五更三点,便敲响了召令军卒领取朝食的绑子。

    每队各出车一驾, 一辆装汤,一辆放饼。汤是肉粥,上面飘着厚厚的一层油花和肥肉,底下才是骨头与粟米粒。

    制法很简单:牛羊宰杀后,拿盐淹渍、阴干,而后切块,便是盛夏也可保数月不坏。

    饼也是粟米饼,制法也不难:大都是前夜扎营之时便开时蒸制,熟后晾凉切块,再发给兵卒。

    若再加以肉脯阴干后磨成粉,便是加急口粮。若行军途中有条件就煮泡一下,便如昨日吃的便是这一种。

    要没条件,那就和水生吞。

    急行军或生火不便时大都如此,包括每兵每卒皆随身必备,但非战时不得偷食,不然若是被查到,不但兵卒受罚,伍、什长,队主,甚至旅帅都要受牵连。

    看似简单,但予普通农户而言,一月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这一营吃的之所以如此好,顿顿都有肉,一是此为骑营,自然优先供给。

    二则是李松横扫杜仑部,虽留下了诸多后遗证,但也并非全无好处:光是抢掳的羊,就达五六百万。

    不然就靠西海那才垦了一年,连耕收都未维持平衡的田地,李承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然从关中偷运数万户民至西海……

    听到朝食的绑子声,李孝先也端来了吃食。看到帐中亮着灯,便知李承志早已起身。

    叩了叩帐门,李聪将他迎了进去。看清是李孝先时,李承志悠然一叹:“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军之主,这般琐事,交由麾下便是,何需亲力亲为?”

    李孝先笑嘻嘻的应着:“郎君以为是琐务,仆却甘之若饴,旁人更是求都求不来。便如李大,如今已为副帅,不照样予郎君端茶倒水,牵马拽鞍?”

    李亮那是干习惯了。

    李承志也知劝不住,索性坦然受之。

    一瓮肉汤,一张软饼,两碟酱菜。与普通兵卒比也无甚出奇,不过是后营单独做出来的,胜在干净。

    李孝先陪着他一起吃了一些,将将用罢,就听前营敲响了拔营鼓令。

    李聪也早已备好了车驾,李承志方一登车,数十兵卒便拆起了营帐。前后也就一刻,之前佐大的车营便成了赤地。

    昨夜便交待过,李孝严再不敢来打扰,听亲信秉报后营已然准备妥当,便下令启程。

    行军依旧用的是战时条令:塘骑探路,甲骑开道,之后便是民户。

    番和县民大都以养牧为生,家家都不缺车、马。再者大军来时就备了许多,是以并无徒行之民,行进速度不慢。

    走了近十里,才隐见太阳露了头。但风也慢慢的大了起来,好在未起沙土,只是觉着有些凉而已。

    李承志百无聊赖,掀起车帘朝骑马随行的李孝先招了招手:“上车!”

    李孝先从善如流,三两下便登上了车。

    本就为家臣,且起兵之处就是骨干,李孝先堪称心腹中的心腹,故而李承志也未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李松是何时掌的兵?”

    李孝先半丝都未犹豫:“仆也不知!”

    他这般回应,倒是未出李承志的预料。

    若是连情报系统都失去了掌控,已开始对他这个主上暗中欺瞒,李承志也别造反了,趁早隐名埋姓,找个地方安度晚年才是正紧。

    李承志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那就说些你知道的!”

    李孝先郑重的点着头:“仆也是昨夜出帐,问过孝严才知道了一些:时叔似是与四叔不和。”

    李承志眉头一纵:“为何!”

    “应是年前郎君传令至西海,命西海开春北迁之时,双方起过争执。孝严也只是事后听闻,知道的不多……

    好似是四叔提议趁敦煌换将、群龙无首之际,欲取酒泉!就如如今这般,并不占地,只夺丁口、粮草、牲畜……因时叔不从,故尔起了嫌隙……”

    “连李时都坚决不从,那身为其主帅的李亮可想而知?如此一来,大伯便是意动,但也只能调动并无几分战力的新军,只能就此做罢。

    但事后大伯应是觉的掣肘太多,因此才痛定思痛,启用李松掌兵,以求平衡。”

    李承志叹了一口气,“看来,随李松镇守表是的兵卒,应该也是新军吧?”

    一牵扯到李始良,李孝先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再者他也确实不知详情如何,只能闭上嘴巴。

    稍一思量,李承志便猜了个大概。

    定然是如此了,若非大伯开口,李松能从哪里来的兵?

    李始贤与李始良两兄弟远赴西海之时,李承志便授意二人,将西海军权一分为二。

    凡旧部之兵,如骑营、胡营、火器营等,计有万余,皆归李亮辖属。

    而后再由李始良筹备新军。

    不然从关中运去的那般多的叛军、降军岂不是浪费?

    也更不好安置。

    但未料到,这一分军权,倒分出了问题来?

    若非李松抗令不遵,覆灭杜仑部,哪有后面这些波折?

    更是差点让李氏大业半道中殂,甚至害的李承志一命呜呼。

    而常伴李承志左右的李亮感受最为深刻,更知李承志几乎九死一生,若非运气使然,便是侥幸逃得一命,估计也要被困在京中,蹉跎个三五年。

    此时再看前年那一幕又要重演,他能忍着没有直接和李松起冲突,而是先让李时迂回,已然是相当成熟的表现了。

    只此一点,李承志便知他没有看错人……

    至于李松的提议,若站在如今的角度上看,也不能算是错。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并非全是贬义。

    局势千变万化,稍纵即逝。若是凡事都要秉呈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李承志,得其首肯才能施行,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就如自去岁冬至眼下,西海之民有近一半都已迁到了浚稽山之北,却突逢惊变,又不得不迁回来。

    更是一鼓做气,势如破竹一般直取东凉州。等于将李松想干的事情推迟了半年。

    只因李承志也未料到,他的计划竟能执行的这般顺利,逼的高肇不得不反。

    所以李松觉的趁西凉州刺史宋疑召入京中问责、新任敦煌镇将兼西凉州刺史元鸷还未履职、取酒泉郡并非难事。

    算不得错,但从当时而言,李松难免有些贪心不足,顾小失大。

    要知道,当时西海民已近九万户,丁口直逼五十万。能在数月之内将这些人安然迁至浚稽山北,都得将吃奶的力气使出来。

    况且去岁柔然撤兵之时,李承志就已授意李亮,假扮柔然将酒泉郡抢了个七七八八。

    之后新来的那几千民户,还是关中之战后从秦梁二州发配过来的一些老弱,故而近如鸡肋,意义不大。

    李松之所以连这点便宜都不愿放过,用两个词就能概括:好战,贪心。

    过于激进,见识也不足。

    重用是不可能的,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至多也就是让他任个闲职,放在那里警示后人。

    不然何以服众?

    所以李松这兵权,还得褫夺一次。

    不过这只是其次,让李承志警惕的是,军中已经有了各成派系的苗头。

    伟人说过一句话,李承志深以为然:军中无派,千奇百怪。

    不过他没想到出现在这么早?

    这是必然现象,却也让李承志很是挠头:便是各成派系,这些派系首领也得是他说了算。

    总不能尽是姓李的吧?

    若真到那一步,李承志也就离被人杀死在睡梦之中不远了……

    他稍一轻索,又怅然一叹:“待至镇夷后,你就要着手筹备禁卫了,且将监察司也一并兼着,待外舅来后,我与他再行斟酌……”

    李孝先本要拒绝,但听到“外舅”那一句,他才心下稍松,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嗯,去吧,我稍静了静!”

    李孝先应诺告退,李承志又拉开暗格,取出了厚厚的一沓文书。

    上面小字密密麻麻,皆是炭笔写就。一看笔迹,便知是李顾志所书。

    这是自他出京后,便开始起草的各部架构。

    兵、政、民、工、学、商、农、牧等等,凡是他能想到的,多少都写了一些。

    古代是古代,现代是现代,李承志自然还没蠢到拿来就用,反而大都沿用旧例,只是略作增改。

    但如今只是构思,连框架都算不上,李承志甚至都不确定,他这一套最后能不能付诸于行动。

    究其原因,还是识字的人太少,敢用的识字的人更少。

    如今正是门阀世家当道的时代,李承志不想亲手弄出一个尾大不吊的怪胎出来。

    一百年以后的杨二,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在他未到西海之前,就重用元魏旧官、门阀子弟。

    也更是他为何对军中派系如此忌惮的原因所在。

    但摊子越来越大,又有多少寒门庶族的子弟供他可用?

    李承志沉思良久,在标有“学”字的那一页上重重的画了个圈。

    ……

    李孝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起身的早,再加车马足够,是以行军的速度很快。五十多里路,将将走了四个时辰。也就堪堪未时正(下午两点),前营就进了河西马场。

    随即便是黄沙大作,就如天上下起了土雨,风虽不大,但

    李孝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起身的早,再加车马足够,是以行军的速度很快。五十多里路,将将走了四个时辰。也就堪堪未时正(下午两点),前营就进了河西马场。

    随即便是黄沙大作,就如天上下起了土雨,风虽不大,但李孝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起身的早,再加车马足够,是以行军的速度很快。五十多里路,将将走了四个时辰。也就堪堪未时正(下午两点),前营就进了河西马场。

    随即便是黄沙大作,就如天上下起了土雨,风虽不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