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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陈枭一个人坐在庄园园林里,周围铺地全是大额晶卡,还有纸币,这是诱饵。
四周是扩音设备。
设备中,早就录好的一系列难听的话层出不穷,全是针对那位盗贼的。从祖宗一直骂到生育能力。
高层,落地窗前,亚修、犰蒙、护卫长站在窗口往外看去。
心里不知为何对那个盗贼有些同情。
陈千圣这厮的嘴太脏了……太脏了啊!为了避免族中孩子学坏,犰蒙甚至给每家族人免费发放了隔音耳麦。
谁能想到,作为旁观者,听到这些话都想打人。那位盗贼如果真听到,怕不是要来拼命啊。
隔壁庄园的主人率先听不下去了:“犰蒙!你们庄园在干什么!!!我要去污染委员会投诉你!”
那人也是铁肩人,和犰蒙交情还不错。只是实在受不了陈枭扩音器里骂的内容,如果不是同情犰蒙,知道他们庄园被盗贼骚扰,那位主人甚至想派人把陈枭给做掉。
楼上,犰蒙用星际通回道:“纳猜,我给你送免费耳麦了,是朋友,就让族人戴上,别干扰我。”
哥萨路8号庄园主人,犰蒙的朋友纳猜,此刻咬着牙,终于知道犰蒙送来的耳麦是干嘛的了,急忙让族里孩子都戴上。
这特么的……犰蒙从哪请来的这种魔鬼,自己听了都沉不住气啊。
此刻,哥萨路10号庄园,也是犰蒙庄园的邻居,庄园的主人给族中孩子发下去了耳麦,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庄园1楼,杂物间,一个青年被绑着,大吼道:“酋长,放开我!我去杀了他!”
“你冷静点!那是人类的激将法!”
青年睚眦欲裂:“犰蒙那老东西,通过议会的关系抢了我们的矿藏,我去吓唬他一下,是给他的教训!他该受到教训!”
一位老头,胸口起伏不定,看着青年道:“尼塞,你想暴露身份吗?你的能力如果被新人类联盟知道了,会被抓走研究的!”
“族长,那又如何,放我出去,今晚我先杀了那个喊话的,再把犰蒙杀了!就算被抓去研究,也无憾了!”
因为这里是富人区,又是群居生活,铁肩人习惯了吵吵闹闹的部落环境,于是建造庄园时没有制造隔音房间,就是图个热闹。
可是现在,扩音器成了噩梦。
庄园四周的树木抵挡了大部分音量,却因为离得太近,做不到完全隔绝。陈枭在扩音器里已经骂到了盗贼的族人。
不堪入耳的话,诅咒了盗贼全族上下,包括盗贼族中妇女未来的下场和新生幼儿的生理缺陷,接着,又编排出了盗贼本人被同性生理、精神双重虐待又乐在其中的桥段。
屋子里,被绑着的青年突然吐出一口血。
“酋长……放了我,我要去弄死他啊……”
10号庄园的主人,眉头紧皱,他痛苦无比,青年针对犰蒙庄园做的事,目前就他知道,族中其他人一无所知。
对方扩音器里,把盗贼的酋长和盗贼父母的故事编排成了一个精彩的桥段,甚至还有些引人入胜,只是作为当事者,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也有些撑不住了。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盗贼有酋长的?难道是犰蒙找到了线索?
一系列不好的想法从老人心底浮现,他精神防线突然崩溃,嘴角沁出血,晕了过去。
青年得到机会,立即大叫:“快来人啊,酋长晕倒了!”
……
9号庄园,楼上,犰蒙的烟灰几次落到前襟,都没觉察,他头一次见识到这么无耻的人。
人类的手段,居然能无底线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那盗贼真在附近,那一定会受到数倍的精神创伤。
亚修拿出本子,记着一些段子,亚克也醒了,隔着落地窗,看着楼下的陈千圣孜孜不倦地播放着刺耳音波,喃喃自语:“哥哥,如果在蓝暗山监区如果遇到陈千圣,被他这么骂两年,到了社会上什么苦都忍得下啊。”
亚修瞟了一眼亚克:“得了吧,这样骂你两天,陈千圣就被你做掉了。然后你也得上电椅。这家伙幼年的成长经历肯定很畸形……亚克,以后在我们获得自由之前,少招惹他,万一犯忌,又被送到蓝暗山监区,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亚克深有同感地点着头,忽然问道:“他打我那两巴掌怎么办?”
“那是你濒临失控,客观来讲,那两巴掌倒是帮了你。我看……就算了吧。”
凌晨,0点。
陈枭准时关闭了扩音设备。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仿佛解脱一样,太幸福了啊。
犰蒙摸着自己的心脏,作为旁观者,自己都马上要崩溃了,好在终于完了。他叫来护卫长:“让大家去休息吧。”
“是!”
“等等,还有件事……”
“怎么了?”
“下午陈先生称呼我为‘老胖子’那事,就别写进任务投诉里了,听他骂了一晚上别人,我开心多了。”
护卫长苦笑,听他不骂人,我更开心。
犰蒙打了个哈欠:“这次任务没法完成的话,也不用追究委托费了,毕竟也出了口恶气。如果任务完成的话,给陈先生付双倍酬金吧。”
“啊?”
“啊什么啊,陈先生的任务酬金才2000,双倍也不过是4000,又不是双倍委托费。”
“哦,好的酋长。”
……
庄园,安静的只有风声。
别人都睡了,包括骨人兄弟。
陈枭盘坐在草坪上,依旧在喝茶。
他坐姿很奇怪,如果懂行的人才能看出,这是跏趺坐,只是恐怕没几个人懂。
陈枭眼神一如既往的阴沉。
没人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了。
意识深处,陈枭仿佛旁观者一样看着身体的行为,怔怔无语。他被数条意识锁链困在这里,没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而另一个‘自己’主宰着这具身体。
“这戾气到底是什么……另一个人格吗?戾气又怎么算人格呢……”
那个‘自己’浑身的戾气只有陈枭才能看到,已经具现!黑紫色的气息,愈发明显,污浊、阴暗、邪恶,闻着还有些刺鼻。很夸张的一种气息,仿佛特殊的能量一样,缠绕在那个‘自己’身旁。
但更诡异的是,自己身上也有一种气息!
暗红色!
虽然只有一点点,却具象了出来。
他被意识锁链锁住,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也因此进入了意识世界。
这个‘里世界’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的暗红色,环绕在周身,如同修炼出的真气一样,非常神奇。
“我难道也有特殊能量?”
陈枭心中一惊,只是现在,感觉到身体异动,没法多想了。
9号庄园,大多数人进入梦乡的时候,端着茶杯的陈枭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慢慢扬起。
“终于出现了……沉不住气啊兄弟……”
身后,一根弩箭擦过耳畔,钉在地上,射爆了地上的一张晶卡,箭羽还在震颤。
陈枭回头,圆月之下,高空之中,一个蒙面身影居高临下,手执冷钢弩,戴着夜视仪,身后翅膀煽动。
会飞?!
陈枭舔着嘴唇,有点意思!
“你激怒我了。”那人开口,是变声器的声音。
陈枭慢慢站起,一双赤脚踩在草坪上,端着茶杯一笑:“我故意的。”
“呵呵,你是宪兵团的特派宪警吧,报上名字,我不杀无名之人。”
“我不是宪警,不过……我叫陈千圣。小猪猡,想杀我的话,得叫你妈妈和妹妹一起来啊。”
陈枭揉了揉裤裆,下流的笑容,令空中的青年勃然大怒。
“你今晚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你!!!”
说话间,青年俯冲而至。
他手中,是一杆钻机枪,这已经是冷兵器中最恐怖的东西了,尖头的冲击钻高速旋转着,青年释放出凶猛的杀意,冲击钻朝着陈枭刺去。
来得好!
千钧一发之际,陈枭闪身避开,掏出光束枪,瞬间调成‘击穿’模式,砰——
开枪的一瞬间,那个青年几乎是凌空骤停,调整了身形,在翅膀的控制下,身体侧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光束枪打空了!
5发光弹,剩了4发,陈枭没有遗憾,反而兴趣更浓。
好快!
能在那种速度下变换身形,躲开光弹,可以说对方的战力已经不可小觑了。
“行啊小猪猡,铁肩人能出一个返祖异种,难得一见!”
空中青年听到陈枭再次挑衅,拔出冷钢弩又一次射击。
三连瞬射!
弩箭直奔陈枭头顶,胸口,小腹,夜色昏暗,弩箭涂了特殊材料,几乎没有反光,对方也关闭了红外瞄准,陈枭却仿佛能看见那弩箭一样,闲庭信步般一跃,三根弩箭擦过身旁,打穿了身旁的树木。
“准头不够,再来!”
陈枭朝着对方招了招手,青年立即安上一根弩箭,只是猛然间,陈枭挥手,甩出一个东西。
青年意外,那玩意也涂着特殊材料,没有反光,夜视仪只看到一个灰蒙蒙的东西飞来,下一刻,肩胛就是一痛。
他发现肩膀上,是一个钢镖,几乎透穿肩膀!
肩胛中镖,青年一惊,身体失去平衡,每次翅膀煽动时,肌肉就有种撕裂般的疼痛,青年立即觉察到自己维持不了多久,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朝庄园外飞去。
“想跑?还没打完呢!”
陈枭赤足追上,那个青年闯入哥萨路10号庄园,陈枭也一跃而入,青年惊愕,发现陈枭居然没有触动警报?
他没有犹豫,直接往楼顶飞去。
陈枭咧嘴一笑,黑色的戾气直接灌入双臂,如猿猴般攀爬上去。
从一楼到二十楼,青年用了10秒,却没法继续用力,他看着肩胛上的钢镖,心中惊骇,以自己的反应能力,连光束枪都能避开,为何没有避开这一镖?
他觉得不现实。
然而更不现实的是,正在楼顶歇息的他,看见一双手扒在了天台围墙上,一个少年跳了进来。
那少年喘着气,青年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迅速放弃了拔出钢镖的想法,仰面从天台飞下。
陈枭看着对方又跑,毫不留情地甩出钢镖。
嗖嗖嗖三镖,擦过青年身旁,青年心惊胆战,几次用力骤停,在毫厘之间躲过对方的钢镖。
青年胸口起伏,肩膀血水流出,染红了半身。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必须要止血!”
他想飞,却飞不快,也飞不高!
那个少年,非常坚韧地从二十楼又一层层攀了下来。
10号庄园里,几个没睡熟的住户,听着阳台有响动,闻言惊叫,陈枭对着那群人道:“别叫!9号庄园的盗贼今晚攻击你们来了,我在抓捕他。”
那些铁肩人大惊,随机朝着陈枭大喊加油:“你是犰老板请的特派宪警吗?还请快点抓住那个盗贼!”
如果盗贼只针对9号庄园,他们大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牵扯到他们,每个人都希望盗贼能被绳之以法。
一些粗鲁的热心人,更是学着陈枭的骂腔,隔空骂着那盗贼族中妇女的未来,和新生儿的生理缺陷。
空中的青年趔趄,这帮蠢货,你骂这些不是等于骂自己的家人吗!
午夜的街道仍旧灯红酒绿。
几次转弯,青年绕过了整条街区,总算躲开了陈枭的追击。
达帕丘城,达帕河岸旁的桥下,青年再也飞不动了。
他脸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桥下的流浪汉发现闯入了不速之客,纷纷好奇地围了上去,青年举起冷钢弩:“滚。”
流浪汉大惊失色,连忙退走。
“总算摆脱他了。”青年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即便中了镖,也能坚持到现在,可是肩胛中肌肉因为挤压钢镖而变得血肉模糊,那些钢镖还有部分倒刺,他几经犹豫,才咬着牙将其拔了出来。
血液再次涌出,青年大口喘着气,撕下衣服,准备包扎。
“这样包扎,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桥洞,青年立即惊住。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天赋吧。”城市里的光芒,照亮了一个少年的脸庞。
少年在微笑,手中是军用绷带,朝着青年扬了扬:“想疗伤,还是继续斗?”
青年举起冷钢弩,瞄准陈枭。
陈枭摸出光束枪,同样回敬过去:“冷钢弩常配8根箭,你应该还有4根。米勒-11常配5发光弹,我也还有4发。比一比看谁先被放倒?”
陈枭径直走了过来,青年手指几次握住扳机,都没有摁下。
直到陈枭走到面前,冷钢弩抵住了陈枭的胸口,陈枭的光束枪也顶在了对方的脑门。
“一起开枪?”陈枭嘿嘿一笑。
青年眼神几经变化,终于复杂失落:“为什么你会帮犰蒙那种家伙,宪警不应该是维持正义吗?”
陈枭挑着眉:“我说了,我不是宪警。”
青年眯起眼睛,陈枭笑道:“不过我是维持正义的。”
青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这包止血绷带就送给你。”
“不需要!”青年把头转向一边。
“不需要就死啊!”砰——
陈枭一枪射出,擦过青年鼻尖,碎石打在青年脸上,划出鲜血。
青年惊恐地看向这位少年,他发现这少年眼中,有着和他年纪不符的冷血和残忍。
“不好意思,打偏了。”
陈枭吹着枪口,刚刚和颜悦色的表情立即变了,“真以为我脾气好是吗?这次不会偏了。”
说着,陈枭的枪口,瞄准了青年的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