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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里,家明跟妈咪终于分开了,家明喜欢上了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圣洁的隐约中,她穿着白纱,跟着家明进了大教堂,就好像每一部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们结婚了,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和家明,和妈妈,当然,像家明这么厉害的人,自然还会有其他的很多狐狸精喜欢,不过小海蒂运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打败了她们,最终让她们一个个自惭形秽地走掉了。
想起来就很开心,醒过来时,嘴角还有着满足的微笑。
从柔软的被褥中爬出来,她揉了揉眼睛,窗外下着纷扬的大雪,北风呼啸,天色阴沉,然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是暖洋洋的,这样的感觉很好,光着脚丫,她轻轻地下了床,没有穿鞋,鬼鬼樂樂地推门出去。
不能惊动别人,她想先看看家明与妈妈的反应,会不会是专门拿着东西在客厅里等着她罚跪或者要打她呢。
虽然之前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但这次发生的,的确是一件大事了,至少……是她生命力最重要的一件事,要谨慎、要小心……
悄悄地走到家明的房间门口,她趴在地毯上,将耳朵贴上房门,这样听了好一会儿,里面却不见半点动静,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是知道家明的厉害的,此时又正是心虚的时候,推开门看可是不敢,悄悄地站起来,又想往妈妈的房间去听一会儿,走到楼梯口,下面传来做早餐的声音,一听就能清楚是妈咪的动作。
小心地探出头。确定家明不在客厅,她才慢慢地潜了下去,躲到客厅的沙发后朝厨房看,只见玛丽莲正穿着昨晚的那件睡裙,动作有些机械地煎着鸡蛋,远远望去,那脸色有些苍白无声,目光也有些涣散。看起来妈咪是真地跟家明分开了,海蒂心想。
正在这边看着,忽然间砰的一声。玛丽莲手中的铲子似乎是用错了力,鸡蛋飞了出去,滚烫的油滴却溅到了她的手指上,那铲子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厨房的地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了一步,旋即蹲了下来,伸手想去拿铲子,那手在空中晃了几下,却是将被油溅到的手指伸进了口中轻轻地吮吸着。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海蒂躲在那儿,望着母亲一边流泪一边坐到了地上,揩着眼泪,压抑着呜呜的哭声,心中忽然有些痛。没有了家明。妈咪她也好痛苦啊。可是……这种事……她想了想,悄悄地上了楼。
再下来时。玛丽莲红着眼眶继续做早餐。手机械地动着,见到海蒂从旁边走过来。方才将脸偏向里侧,伸手抹了抹眼角:“起来了?”
轻咬着嘴唇,海蒂点了点头,随后走了过去,一语不发地抓住了母亲的右手,拿出烫伤药来帮她抹着,煎蛋地锅里传出一阵阵的香味,玛丽莲怔怔地望着女儿,好半晌,方才听得她说道:“妈咪,我也喜欢家明的……”
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玛丽莲将女儿搂在了怀里,过了一会儿,那锅里逐渐传出了焦味,玛丽莲拿起铲子,海蒂从母亲怀中出来:“我去看家明起床没有。”
“不用叫了。”
“他起床了?”
“他昨晚走了。”
“呃……”蓦地回过了头,海蒂的脸色变得煞白,“怎么……怎么会……”
砰砰砰的脚步声中,小女孩飞快地上了楼,片刻,开门声,“家明……”之类的喊声不断地传了下来,玛丽莲忍住眼泪,将早餐放进碟子里,小女孩已经飞快地跑下来了,冲着母亲哭喊道:“不可能的!他一定只是出去了,他有很多事情地……”
“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我去找他!”
海蒂说着,就那样就要向门外跑,一把拉开房门,北风夹着雪花呼啸而入,玛丽莲连忙过去拉住了她:“外面这么冷,你穿着睡衣……”
“我要去找他!”被母亲一拉,海蒂的身体猛地坐倒在地,已经大声地哭了出来,她不是傻瓜,看见母亲的样子,听着她的声音,心中已经直接沉了下去,知道事情闹大了,哭了一会儿,见母亲也在抹着眼泪,哑着嗓子说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玛丽莲声音有些哽咽,过去搂住女儿,“也许不会回来了……”
房间之中,一时间就只剩下海蒂地哭声,玛丽莲搂着她,安慰道:“别哭了,是妈妈做得不够好……”
“不是地!”海蒂打断了她地话,哭了一会儿,方才泪眼汪汪地望着母亲,“是我的错,我让他生气了,讨厌了,他就走了,因为昨天晚上是我故意害他地……”
她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哭道:“他没有碰过我,我跟他说我喜欢他,结果让他我回房睡觉,我出门时看见你过来了,就赶忙跑回他地房间里,故意脱掉衣服让你看到,他是生我的气了……”
“……”望着女儿,玛丽莲地双唇颤抖了几下,片刻,方才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雪花飞舞的窗外,“你、你说的是真的……”
“对不起,我不敢了……”海蒂哭着,“你让他回来啊,他去哪里了,我以后不敢了,你让他回来骂我、打我,你让他回来啊,我不敢了……”
“回不来了……”良久,她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苍白的脸上露出凄然一笑,“回不来了……不是你的错,是妈咪的错,妈咪不相信他……是妈咪的错……”
窗外的风雪声中,那声音仿佛随时都欲断去的细线,沙哑凄然,逐渐消没,只剩下女孩后悔的哭泣声,隐隐约约,低迷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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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一场暴风雪降临了纽约,低压的乌云,阴沉的天色,呼啸的北风穿过城市地每一处,雪
扬扬,城市中的能见度降到了最低,道路之上,到处伏的汽车喇叭声,纵然所有司机都将速度放到了最慢,但城市之中仍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好几次车祸。在早上七点半的新闻里,每一个纽约电视台都无一例外地报导着有关这场大雪的事情。
“呀哟。纽约怎么这样啊。”四面洁白,墙角放着一株绿色的观赏性树木,布置精美的病房之中,穿的严严实实却依旧称得上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面看着电视,一面回头对坐在病床上的女子说着话,“这也太没道理了,每天不是车祸啊。就是枪战之类地,前天晚上吧,在前面街上杀人跟拍电影一样,今天又下这么大的雪,我还觉得是个好地方地。今天出去玩的计划又泡汤了。”
“运气不好吧。”床上穿着白色病人服的年轻女子笑了笑。“陈先生不是还跟我们说。最近黑手党又大火拼吗?那个叫馒头的人昨天也说了,住十四号病房的那个就是黑手党的人呢。”女子口中的陈先生。是她们此行地警卫队长。据说以前是雇佣兵出身,很是有两下子。各方面的关系也灵通,平时喜欢将这些事情当成逸闻趣事说来听,以示自己的渊博,至于外号馒头的家伙,自然是前天才认识的那个长着张娃娃脸地小胖子了。
“我可喜欢听黑手党地事情。”精心打扮过地女人感兴趣地笑道,“那可是黑手党啊,你看过教父吧,真想去好莱坞找马龙-白兰度要签名。你的病反正好了,我们找时间去好莱坞玩玩怎么样?”
“那也只是演员吧,跟真地又不一样,真地黑手党什么坏事都做的,贩卖人口、收保护费、杀人、贩毒,你在纽约捡个破烂都会被他们杀掉呢。”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话出口一截,蓦地停住,穿着病人服地女子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一旁的女人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呵,没什么。”清清楚楚地记得,关于黑手党、哥伦比亚毒枭之类的事情,也是当成趣闻从某个人口中听到的,那时候自己在学校里扮演着铁血老师的角色,那个人却会在每个空暇时进到自己那间被人视为禁区的办公室,用自己的电脑,吃自己的零食,占自己的座位,睡自己的沙发,想起来真有些委屈,但感觉上,那仿佛是两人共有的房间。那样亲昵的感觉……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那个负心的家伙了?”沉在思绪之中,对方陡然间将脸伸过来时,被小小地吓了一跳,不由得笑着埋怨一句:“小妈!”
“不!要!想!他!”挥着手指,小妈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不也是那样,你把他当一回事了,他就不把你当一回事,我嫁给你爸爸之后,他倒老是来找我,切,才懒得理他,让他后悔去吧,告诉你,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要想拥有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别让他觉得他拥有你。”
“哼。”撅了撅嘴,“我告诉老爸去,你拥有另一个男人……”
“我拥有他的心,虽然我现在已经不稀罕了。”骄傲地笑了笑,小妈坦白地说道,“可你老爸拥有我。你老爸才是最适合我的男人,如果和以前那个男人在一起,最后还是会分开的,越靠近,就越受不了。”
“这么说你更爱我老爸?”
“你这小丫头才相信爱呢,那是两个人走到一起的理由之一,但是要一起过日子,爱情没有多大的意义,没爱的人反而更能生活在一起,不过当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之后,那种熟悉了对方的感觉,把对方当成自己一样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
“切。”翻了个白眼,“小妈你又不老,干嘛说得像老头子一样。”
“不老才怪,十年前我还是化妆品的坚决反对者之一,现在就落得整天看着化妆品过日子了。”拍了拍仍旧圆润的脸蛋,“所以你最好给我快点刷牙洗脸,我们出去吃早餐,说好了今天要去买东西的。”
两人名义上虽然是后母与继女,但情同姐妹,类似个人的感情问题,小妈一向都很坦白,两人在一起时也常常交流,许多事情连张敬安都不知道,雅涵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譬如说小妈同她以前的男友的恋爱过程,两人依旧有些藕断丝连的事情,好几次那个目前落魄的男人找过来,脾气火爆的小妈都是将他骂走,差点叫保安打人,还是雅涵出面来劝走了对方,最后一次那个男人骂小妈喜新厌旧,嫌贫爱富,贪的是张家的财产,小妈委屈得哭时,也是雅涵出面来,直接表态说张家的财产便是她的财产。终于将那个男人赶走。不过听得对方还坚持逛街的念头,雅涵不由得苦了脸。
“不是吧,这种天气还去逛啊?”
“就去隔壁那条街上的超市,两个好大的,上午逛一家、下午逛一家,一天就打发完了,快点啊,磨磨蹭蹭的,你比我还老吗?”
“呃……好吧。”穿着病人服装的女子无奈地点了点头,走进卫生间,拿起牙刷牙膏,片刻,小妈的脸出现在门边:“你拿的是我的牙刷……那个躲在你被窝里打晕过我一次的男人倒底是谁啊,让你被甩了还这么念念不忘的,你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说出来啊,我又不会因为那件事去找他麻烦!”
“呃……呵呵,失误啦,小妈你再刷一次。”
“切。”翻了个白眼,小妈挥着手离开了洗手间,雅涵抿了抿嘴,换了自己的牙刷,挤上牙膏,抬起头,镜面之中现出了一张美丽而落寞的脸……